“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他的腿原本没事,能站起来?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所以隐藏了起来。”
“哪些原因?说来听听。”
“当然是因为他的父亲不做人事,大郎君那么聪慧,肯定在很早的时候察觉到了。他年纪小又无能为力做出改变,所以装作两腿残疾的样子,用来吸引父母的注意力或者逃避现实。”
“听着也太可怜了一点,真的是这样吗?会不会他的腿被治好了,我觉得这个猜测靠谱一些。”
“怎么可能?如果腿真的残疾了,这么多年寻找了那么多大夫,以侯府的财力都没治好。为什么偏偏在侯爷伏法,财产充公后,却能治好了?”
“说的有道理。”
他们点头附和,觉得这个说法可以接受,
“但是白娘子和大郎君真的没可能了吗?他们两人都很好,算得上天作之合了,还曾有过一段姻缘,为何不能重新开始?”
“你傻呀!就算侯爷已经伏法了,大郎君也没有参与其中,算得上无辜。可那毕竟是他的父亲,是杀了白娘子父母的仇人,她怎么可能与他在一起。”
“大郎君想必心里清楚,所以不曾开口挽留过她。”
“说的也是。这一对可惜了,明明那么好的两个人,却阴差阳错……唉!”
“但我真记得,长安城里哪位侯爷好像是有个不良于行的儿子,也跟这故事里的一样姓宁。”第三次提出疑问的人皱眉沉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故事的某个不显眼的角落里曾有提到过,侯爷姓宁。其他篇幅里全用“侯爷”指代他的身份,不曾出现过全名或者封号全称。
“……等等,我好像记得有一个姓宁的侯爷,也确实有个不良于行的儿子,好像叫什么宁远侯来着。”
“真的假的?你不会骗人吧?”有人怀疑地说。
“我骗你干嘛?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那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稍微有点名气,不过跟这故事里的阴险歹毒不一样,听说为人很大方,乐善好施,经常救济百姓。”
“不知道为什么,听你这么一说,我竟然感觉更像了。”
“我也……”
众人面面相觑,细想一下,真不简单。
这故事跟现实好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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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乘月写起这篇小说来,并不是那么得心应手,反而束手束脚的。
因为有关于现实中的人物,她不敢放肆地大开脑洞,添加自己想要的情节。
她的目的是揭穿宁远侯的真面目,那自然可以怎么丑恶怎么来。
但是与之相关的人物,比如说侯夫人,还有侯府大郎君,以及那对外室母女,却不能随意地发挥。以免大家跟现实联系,误伤了无辜的人。
所以她在塑造他们的性格时偏向正面,或者干脆一笔带过。
这就导致前期几乎是女主的独角戏,没有戏剧冲突,也没有看点和爽点,但是必须要写——那些交代了故事的背景。
写完之后跟她没有关系了,其余在故事之外发生的事情就由读者们自己去揣摩吧。
不知道读者们能不能发现,她写得还挺隐晦的,没直接说是谁,连先前想好的谐音名也没用,只用了称呼作代替。
许乘月思考着,躺在她的摇椅上,慢悠悠地晃来晃去。
她以为这事得等过几天才会发酵,没想到第二天清晨刚起床,就被告知宁远侯受到大理寺清查了。
告发宁远侯的,是宁远侯长子的妾室。
许乘月:?!!!
她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嘴里的漱口水差点一口咽了下去。
她的故事不全是依据事实,白晓莲的这个人物是虚构的。现实中的宁远侯长子,并未娶妻成婚。
所以她才敢大胆放心地写。
她也是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才知道,原来他有一个小妾。
听说他当初也抗争过,想娶她为妻,但是最后没能争得过父母,只能给了她一个妾室名分。
“所以这个小妾,跟小娘子故事中的白晓莲是一样的,有着凄惨的身世。”夏荷一锤定音,笃定地说。
“不一定哦,或许是因宁远侯意图不轨,她不甘受辱,所以奋起反抗。”秋露猜测道。
“……也有可能。”夏荷摸着下巴,缓缓思索,又幸灾乐祸,眉开眼笑地说,“不过宁远候这回可是倒大霉了,看他还能笑得出来?陷害我们小娘子,有他苦头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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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侯所犯的罪过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但证明确有其事之后,他已经被关进了大理寺的监牢里。
刚进去的时候,他还有力气扒着栏杆大声地喊,“臣是被冤枉的,圣人明鉴,我侯家忠心耿耿,从先祖就追随太祖皇帝,一路打天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没错,宁远侯姓侯不姓宁。
旁边监牢里关着的人被他吵到,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你省省力气吧,叫破喉咙也没人答应你,这里带进来的,十个里有五个都说是跟随太祖皇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这话着实夸张了一点,太后摄政之后,政治清明,长安城的勋贵们被杀鸡儆猴了几个,不敢再放肆,所以抓进来的倒也没那么多。
不过但凡是与宁远侯差不多的身份,进来后总要嚎上一嗓子这句话,他听得耳朵快起茧子了。
宁远侯不搭理他,心中的惶恐驱使着他,又扯着嗓子嚎叫了几声。
但不可能有人答应,他逐渐偃旗息鼓,面色灰败,靠在木栏上。
心中恨极了害他的罪魁祸首。
能得到他的青睐,那小妾知不知道是多么大的荣幸,早该感恩戴德,毕恭毕敬地服侍他,竟然还敢反抗打他,向圣人诬告。
真是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的贱蹄子!
即使在心里狠狠地怒骂,催眠自己不可能有事,圣人不会亏待有功之臣,但宁远侯其实隐约明白,他这回是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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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侯被清查之事,在长安城中引起了风波,其中不光有他老好人的面目被拆穿,更有与《朱门绣户的推波助澜。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其实略有几人知道宁远候手底下不干净,却未料到他这么大胆。
要知道他手里其实没什么官职和实权,光是凭借自己的爵位都能做出这些事,可见权势腐蚀人心。
不过开阳郡君是怎么知道此事的?她先前也只是个闺阁小娘子,如何能摸清宁远侯的底细?莫非此事背后有许御丞的授意?
平康坊里,有几个身着襕衫的官员下职后,聚在一起谈天吃酒。
“但我听说因为许御丞做得太绝,他们父女已经闹掰了,开阳郡君军连家都不回。”
“父女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即使闹得再不好看,不还是父女。”
“许御丞也太不知好歹了,要是我有这么成器的女儿,做梦都该笑醒了,哪至于这么亏待她。”
“他这人就是太好面子,做错事也不敢承认,他竟狠得下心,半点不留情面,自己养大的女儿怎能如此对她。”
“扯歪了,我们说的是宁远侯,所以他真的有那个什么绿帽癖,还养了一对母女吗?”
说起这个,众人精神了几分。
“我看的时候以为是杜撰的,心里还想着太过离奇荒诞,怎会有如此荒淫无道之事?没想到啊,宁远侯真是给我大开眼界。”有人用赞叹的语气感慨着说,还带着些佩服。
“他这么大把年纪了,也有心思搞这些,况且没被发现,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他们说着,话题歪到了一边儿,到最后也没探讨明白开阳郡君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又意欲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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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母女戴着帷帽,避开人群,来到了一座深宅大院的角门,轻轻在门上敲了三下。
很快有仆妇衣着的婆子,将门拉开了一条缝,打量清楚来人之后,才将门打开。
递出来一个包袱,“这是夫人让我给你们的。”
那对母女欣喜地接过包袱,掂量着很沉,里面装了不少财物。
“劳烦您替我们向夫人说一声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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