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来不及送信给“风烆”,希望他见机行事,不要被自己连累太惨。

门外传来了哭声,夹杂着小孩子气恼至极的大喊大叫,从紧闭的门缝中,丝丝缕缕地传了进来。

“婠漓”狠心地封闭了听觉,令自己努力不去想那个孩子如今可怜兮兮的模样。

因爱故生忧啊,她怕自己一个心软,会因怜惜幼子而向冥海低头。

耳边终于清净了,心中却杂乱无章。

此时的井焕还不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做,皆是徒劳。他不顾璞夫人的阻拦,将那两扇海檀木门拍得“咚咚”作响,口里一直喊着“阿娘!阿娘!“

璞夫人心急若焚,劝了又劝:“小殿下,这门坚如铁石,你再不停手,会受伤的!”

井焕哪管得了这么多,他只知道他可能再也见不到阿娘了,这令渴盼母爱的他心痛如绞,只恨自己力气太小,拍不破这两扇可恶的门!

眼看他的双手已经红肿,璞夫人再也忍不住,施法击在他的后颈。

井焕软软地倒在她怀中时,眼睛还一直紧紧地盯着面前的门,犹带着肥嫩的小脸上滑过两道深深的泪痕。

而此时,君太后殿中。

亦是母子二人,君太后将心腹都遣了下去。

“井旷”郑重请了罪,君太后自然不会怪责他,只是担忧道:“今日之事是为娘思虑不周,不该暗中对她问责。”

“井旷”摇摇头:“是儿之过,我早知她对冥海心有芥蒂,却一味纵容,令母后受惊,日后我必会对她严加管教,必不令今日之事重演!”

君太后了然一笑:“你这是在为她开脱。”

“井旷”也不否认:“是!祈请母后宽宥她今日犯上之罪!”

儿子会考虑她的感受,君太后很受用,便也不在此事上犯什么恼,只正色道:“此罪可免,他罪当论!既然你回来了,那有一件事,为娘便不得不向你提一提。”

这一番“井旷”沉默了,君太后也不催促。

半晌,他才又开口:“母后是想说阿霂的身世。”

君太后点点头:“我就知道,你如此敏锐,怎能忽略此事。”

“井旷”一直放在身边的手蓦地攥成了拳:“祈请母后,此事日后莫要再提了。”

这倒出乎君太后的意料了,她说:“你确定?如今流言遍布宫中,甚嚣尘上。若不根除这谣传,宫中何以有宁日!”

“井旷”忽然笑了笑:“以母后的手腕,区区流言,想要肃清,何难。”

“你!”君太后被这话刺痛了,终于发怒了。

昔日先水君在时,她为了整肃后宫,也是为了博得那一丝不可言说的爱恋,使了许多手段,其中一部分见得了光,而更有很大一部分,她希望能够彻底埋葬在时光的尘埃之中。

她怒,不是因为自己那不愿示人的一面被揭开,而是曾经与自己最为亲近、誓死都要维护自己的儿子如今为了别的女人,而不惜伤害自己的母亲!

“你休要扭转话题!”君太后强压下了心中之怒,想要再给他一次机会:“阿霂归于你的名下,他日极有可能便是水族的少主,此事干涉水族未来,我身为一族之母,此事不容你胡闹!我已备下燃血之法所需之物,只需你首肯,便可解开这疑团。”说着,她为了安抚儿子,缓缓道:“我知道你不忍心她公然被质责,但若她是清白的,为了她,也为了阿霂,这是最好的方法。”

“井旷”苦笑,他已笃定这清白并不存在,却只能自己来吞这苦果。这所谓最好的方法,才是会对“婠漓”,对阿霂,亦是对他,造成最深的伤害的选择。

“不!”他断然拒绝道:“祈请母后打消此念,还冥海以清净!”

“好好好!”君太后被气笑了:“原来是我令冥海不清净。也罢,此事便随你之意。但……”

方才舒了一口气的“井旷”的心,又提了起来。

“但她冥海的恨已不容小觑,自今日之后,她必须幽禁于寝殿,谣传一日不肃,她便一日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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