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回答的人,既不是染染,也不是长安,而是场下一个极不起眼的小侏儒。
这侏儒满面胡腮,相貌却极清秀,也是位年轻的弟子。
就是不知是谁借了他几个胆,竟忽然敢和小瘤师叔作对?
小瘤虽紧闭鸭嘴,不动怒色,但嘴里面的牙齿却已在狠狠地打磨了。
“你是谁的门下?!”
侏儒故意装作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糟糕,小瘤师叔又开始因师制人了!弟子惶恐啊!”
他嘴上说着惶恐,人却已跳到了台子上,脑袋只与长安的腰相齐。
此举无疑是充满了挑衅意味,这可让小肚鸡肠的小瘤如何忍受?
她可是最喜欢搞这些等级尊卑了呀。
所以小瘤怒极,拍了椅臂,愤然起身。
“哎呦妈呀,师叔要杀人了,虽然挡不住那黑刀,但杀个弟子不还是轻轻松松?”
侏儒故意抱着头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身子却没有挪动半点,这无疑是为这把烈火又添了一捆新柴。
长安和张师兄不动声色,甚至面上还有些不悦,但他们心中到底有多舒爽,怕是只有自己知道了。
小瘤现在手里虽握着剑,但脑子还是剩了点东西的。
若四下寂静无人,这侏儒就应该已命丧于她的剑下了。
可现在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怎么好再对一个晚辈出手?
所以她只是斜着眼,一字一字仔仔细细地道,“敢问张师兄,本门弟子,若不尊师长,该当何罪啊?”
张师兄一脸严肃地道,“积极认错者,于凤翅山下面壁十日思过。不思悔改者,当由其师废其武艺,逐出师门。”
小瘤师姐冷哼一声,“可此人始终不愿意说出其师名号,不如就由我来代劳吧。”
那侏儒急忙回答道,“不要啊!我师父就是个臭烧菜的,小瘤师姐您别杀我啊!”
小瘤怔住了,上下打量了这侏儒两眼,竟直接气呼呼地坐回到了原位。
侏儒却惊喜万分,“真没想到,像小瘤师姐这么厉害的人,竟会忌惮我师父,哈哈哈哈。”
小瘤未答,只对着张师兄道,“你早就知道了?”
“是啊,所以我差点又要睡着了。”张师兄仍摆着那副严肃脸。
侏儒却好像已得寸进尺,“小瘤?小瘤?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闭嘴,你这个白日里见不得人的贱人!”小瘤终于破口大骂。
侏儒也哈哈大笑,拍了拍长安的背,笑道:“二少爷,你看,她急了,哈哈哈哈哈!”
侏儒边走边笑,竟一屁股坐到了小瘤身旁的椅子上,赞赏着看着长安道,“不错啊,二少爷,这三年来的长进,着实不少啊。”
长安笑答,“我这三年来每天的盼头可都是厨婆你做的叫花鸡啊,要是没有您老人家啊,我肯定连一天都撑不下来。”
侏儒指着他,坏笑道,“看来二少爷这三年里,还吃了不少蜂蜜啊,哈哈哈哈。”
这侏儒正是由厨婆易容而成,一直都混迹在台下的人群之中,这才迟迟没有上台。
风染染也在这时微笑行礼,“弟子风染染,代家师向师叔问好。”
厨婆笑答:“我知你师父一向深居简出,嘿嘿嘿,老婆子我也向她问个好。”
张师兄也点了点头,“琴医医术高明,能将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请容我再次谢过。”
长安笑道,“你师父她老人家人美音绝,我怎有不代为问好之理呢?虽然我从没见过她,嘻嘻。”
染染一连就是三拜,当着台下众弟子的面,拜厨婆,拜张师兄,拜长安,就是没有拜小瘤师姐。
所以小瘤现在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也……代我向琴医问好。”
染染本来笑得很甜,一听她这话,就歪着头,满脸疑惑,“为什么啊?我记得,你和我师父…没什么交情啊…”
小瘤气得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怎么?莫非其他人就都有交情了?”
微笑再次出现在染染脸上,“对啊,师父救过张师叔的命。又每天都吃厨婆师叔做的饭,还收过小师叔送来的药啊。”
染染歪着头,“好像就没有师叔您什么事哦。”
不用猜也能知道厨婆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为了防止这把火烧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张师兄赶紧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盯向了其他的空位子。
“其他人呢?怎么还不来?”
“师叔!师叔!”
张师兄刚一说完,就有两个弟子拉着一个肥胖的方脸中年人来到台子上。
“唐师兄!你…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化啊!”见到这个和蔼的老熟人,长安真是说不出的兴奋。
唐师父赶紧凑到长安跟前,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晌,才拍着长安的肩膀,笑道:“你都长得这么大了啊,好好好。”
张师兄眯着眼,问,“老唐!怎么连你也会迟到?”
那两个弟子欲言又止,直到老唐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才道:“唐师父好像是走过头了,我们找了半天,才在离这里老远的地方找到的。”
唐师父笑道,“嘿嘿嘿,其实我可比你们这里所有人出门都要早呢?”
张师兄竟然被逗笑了,“早都说了给你找两个弟子,以免你视力差再找不到路。”
唐师父憨笑道,“咱连自己都快照顾不好了,怎能照顾好弟子们呢?”
老唐脑子里想得都是如何照顾好弟子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唐师兄,您果然是一点都没变啊。”长安笑道。
接着,这两个弟子就扶着老唐入座,还未等他与其他人寒暄,就又有几个弟子急匆匆跑了过来,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刚才我们跟着风师兄去追叛徒,哪成想,那三个家伙竟然坐着木车跑了,快得跟飞一样,就连风驰师兄都只能在后面闻他们的屁啊!”
长安微微一惊,抿着嘴,微微仰头,开始思考新的解决办法。
可他这一看,目光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只见,上空飞来了一只滑翔的钢制巨鸟,正中央坐着一个全身裹布的人,鸟的钢爪上则系着三根麻绳,正好捆着三个正在放声求饶的年轻人。
这三个人长安总觉得特别眼熟。
“别看了,这就是你在找的三个人,就当是师兄送给你的见面礼了。”巨鸟上传来了骨锉的声音。
一直到他乘着巨鸟降落,把那不断哀嚎的三人送到眼前,长安才回过神来。
他看了看眼前包裹严实,只留了一只眼的骨锉,又看了看远处倒在一旁的灰袍人,才喃喃道:
“现在我才全然相信你不是他了。”
骨锉道,“他当然不是我,这畜生只是偷走了我的精轮车,然后不知道在整什么幺蛾子。”
“原来他是你的徒弟啊,没想到师兄不但手艺惊人,连剑法也甚是不俗啊。”
“哼,我可不曾教过他什么剑法。”
长安边说边笑,又来灰袍人跟前,道:“现在,有头有脸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咱们也是时候论论你的成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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