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心中触动,亦举杯饮尽,只觉香醇中多了几分清凉。

“好酒!可否容我再喝上一杯?”长安喜道。

见那人微笑着点头,长安才兴奋地跳到竹筏之上,欣喜地俯下身子去倒酒。

期间,他无意一瞥,就发现这人其实并非是浮站在湖面,而是两脚各踩着片绿叶,轻飘飘地站在浮叶上。

“这…这究竟是什么腿脚功夫?既能将酒杯精准地踢到我手中,又可以轻轻松松地踩在浮叶之上!?这也太……”

惊叹不已的长安,慢慢抬起头,又发现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了自己身旁的湖面上,脚下踩着新落下的浮叶。

看到他的笑颜后,心中不由得为之赞叹。

先前远望时,长安就知他一定是个很美的人,现在离得近了,才发现是个与子衿一样的绝美少年,世间罕有。

如果说吴子衿的美,是精致、风雅的,是让人忍不住想接近的。

那么眼前之人的美,则是尊贵、高傲的,是让人感觉遥不可及的。

他身上的衣物虽精致华贵,但磨损遍布,破烂残缺。到处都有着缝缝补补的痕迹。怕是个家道中落、流落江湖的落魄公子了。

他此刻外形虽窘迫,但还是能从他那凤眼中,读出人世间最难得的天真与热忱…

面对这样温暖的笑意,长安的心却是畏惧的。因为对方的眼中除了温和,更多的却是种不可一世的王霸之邪。

与那白猫不同,他这种居高临下的蔑视是与生俱来的,是无意之间就可以让对方感受到的。

再加这漫天风雪,长安身上的寒意已变得更盛,但还是咬着牙给自己盛了杯酒,微笑提起酒坛,欲为他满。

“在下长安,敢问阁下该如何称呼?”

那人未答,只是忽然一把夺过酒坛,大口地喝了起来,吓得长安险些跌至湖中。

那人豪放饮毕,才发觉自己有些不雅,便慢慢收起笑容,用破烂不堪的帕布一点点地擦着嘴边的酒腥。

“你唤我雎鸠就可以了。”那人慢慢开口道。

长安一疑,“雎鸠?关关雎鸠?”

雎鸠轻轻点头,又抬脚轻踢,竹筏便向着水心阁浮动。

长安则感慨道:“雎鸠乃王雎之鸟,确实很符合阁下的气质。”

竹筏慢慢地向前划动,长安惊奇地发现,雎鸠明明未动分毫,却能在湖上与自己同步而行。

一低头,才见他脚下的浮叶正闪着白光,正与船速同步前移。

长安惊异道:“你……你…你是甲等高手??!!”

雎鸠微笑摇头,“我一直都非常喜欢这些美丽的花草,它们也应该为我所用。”

长安道:“意思是,你只是能控制这些花花草草,并非是实力达到了甲等。”

“正是。”

他一个响指,数不尽的草叶就从岸上飞来,在这雪白的世界里划出一道绿色天桥,又整整齐齐地落入湖面,为雎鸠铺出一条天然通路。

雎鸠迈步,稳稳当当地走在上面,看起来是那样的轻松惬意。

长安咂舌道:“那…那你既能在湖上如此行游,又为何还要再做个竹筏多此一举?”

雎鸠微笑着将酒坛放回竹筏,“因为要放我的酒,这一路若是没有美酒相伴,定会非常无趣。”

长安了然道:“你竟然为了酒而专门做了一个竹筏?难怪我觉得这竹筏比寻常的要轻。”

闻言,雎鸠竟面露愧色:“是我的错,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长安惊诧失色,急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能载我这一程我已经很感激了,怎敢再怪罪于你呢?”

雎鸠未答,只是负手含笑,侧着头,眼有微醺之意,温柔地看着长安。

那晚风吹拂,发丝便撩起莹莹雪花,任风雪如何侵染,都不改他此刻绝美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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