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春楼西面有条河,百姓日常洗刷均是用得这条河水。

临街的众人受过杨妈妈的恩惠,被火势吵醒,敲锣喊来几条街的人来,妇孺老幼纷纷从自家取来锅碗瓢盆,排队去河中取水,送去失火的万春楼。万春楼立在风口,火势越烧越旺,杯水车薪,一时难以压制火焰。

楼里不时有裹着湿棉被的姑娘跑出来,叫嚷着让人去救救杨妈妈。火势太旺,几个胆大的汉子上前施救,瞧见河边自家的娘子领着孩子打水,也胆怯退步。不是不敢前去,实在是心中也有牵挂。

万春楼里,烟雾弥漫,杨妈妈用一团打湿的丝帕堵住口鼻,捧着孕肚,满心焦急,踢开一间间房门,去查看是否还有姑娘未能及时避难。

楼下有打斗声,她已无暇顾及,每间房的角角落落都要翻看一番,额头汗珠滚烫,打湿鬓角散乱的长发。

一截烧毁的横梁从头顶落下,杨妈妈闪身去躲,不慎崴了脚跟。杨妈妈吃痛,咬紧牙关扶着墙起身,一步一步踱向下一间屋子。

横梁砸在护栏处,碎成木碳,一尾毒蝎顺着护栏攀向杨妈妈的后背。

一双厚实的手掌从一旁探出,一掌捏碎那尾毒蝎,毒蝎死时,在楼万春掌心留下一点紫色。

细如蚊蝇的针声,一支淬毒的蝎尾针从暗处飞来,楼万春横着身子挡住杨妈妈,一掌捏住毒针,却被另一只毒针刺入胸口,闷声吐一口血,又在杨妈妈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咽回肚中。

不能确定楼里的姑娘都安然撤离,杨妈妈是不会离开,楼万春要做的,便是为她再争取些时辰。

楼万春伏下半个身子,催动自身化物境的百禽戏法,腿如蛙跳弹去浓烟之中,一手虎爪探出,整根柱子被虎爪撕碎,枯如瘦柴的南疆汉子从柱子后显出身来。

南疆汉子瘦小,如半大孩童,脸颊凹陷,绑着一条蝎尾辫,辫子尾部绑着弯成银钩的装饰。

楼万春那一爪,他矮下身子便躲过去,低头,甩出蝎尾辫,银钩勾向楼万春,银钩打磨得锋利,入肉能扯出一团活肉来。

楼万春身子肥硕,身如灵猴,攀上一旁护栏,虎爪化为熊掌,一掌捶在护栏,掌力刚劲,整层楼的护栏被掌劲轰碎。

枯瘦的南疆汉子始料未及,失足跌落,情急之中,甩头用蝎尾辫勾住方才楼万春一爪抓碎的柱子顶端,翻身上来,按动藏在袖中的袖箭,两只蝎尾针刺向楼万春。

下三滥的把戏,楼万春瞪红双眼,一套蛇形虎步避开两枚蝎尾针,欺身上前要擒住汉子的脖子。

汉子识破他的意图,蝎尾辫甩出,足尖点向断柱,整个人朝后撤去,一掌按在阁楼地板,几只蝎子从他落掌的地方生出,攀上柱子,朝杨妈妈所在的那层爬去。

有浓烟掩映,楼万春并未瞧见那几只爬去暗处的蝎子,双腿借力弹向苗疆汉子。弹去半空时,脏腑一阵翻涌,吐出一口污血,整个人呼吸紊乱,眼前像是蒙上一层薄雾。应是方才中了蝎毒,楼万春掩住鼻息,龟息之法可让血脉流速缓慢,放缓蝎毒侵入心脉,杨妈妈还在等他,不能在此地倒下,醇厚的攻势渐而犀利许多。

楼万春闷声吸入一口气,学着虎豹四足奔袭,一头撞开头顶的木梁,用嘴咬住汉子的腿,齿间用力,生生撕下汉子一块肉。

虎、鹿、熊、猿、鸟、蛇、蛙……山林间的百种灵物,都曾是他的师父。

枯瘦的苗疆汉子吃痛,跳出几步开外,甩出两枚蝎尾针。

楼万春攀上撞开的洞口,踢开那两枚蝎尾针,口中发出山林野猿的啼叫。野兽捕食,先要威慑猎物。

枯瘦的苗疆汉子从没见过这等怪物,他最擅长暗处伤人,楼万春这种身如野兽的近身搏杀,让他手忙脚乱,上膛的袖箭也掉落一枚在脚边。楼上杨妈妈发出一丝惨叫,枯瘦的苗疆汉子阴谋得逞,挑衅一笑。

杨妈妈那声惨叫,楼万春扭过身子,窜向杨妈妈所在的那层。

苗疆汉子大口喘息,寻着适合藏身的地方。

一道水作的长剑从浓烟之中刺来,贯穿他的胸口。长剑化成水汽,红色蛇毒在他胸口攀延。

万春楼外的那条河上,君不白立在河面,一手御物决抬起整条河水,浇灭万春楼的大火,浓烟几缕,被他凝起的剑河吹去天边。

楼外众人惊愕之时,君不白已闪入楼中,落在那个死去的枯瘦苗疆汉子身前。

汉子被蛇毒侵染,整个肌肤变成暗红色,缩成一团。

君不白望上一眼,心中毫无怜惜,纵身掠上楼万春和杨妈妈所在的那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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