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封看了看沈锦姗，又移开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他实在是有些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讲。
沉默了片刻，实在理不出一个头，他便决定从沈锦姗最在乎的地方开始说起。
“你知道上辈子，为什么沈家上下会被……流放么？”
流放两个字，顾封说得很快，像是只要他不说出来，那些事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没想到他这般向来运筹帷幄之人，也会做这般掩耳盗铃的事情。
分明是问句，可是问完之后又没有给沈锦姗回答的时间。
他害怕。
他害怕沈锦姗会说出这一切是因为他，是因为他不喜欢她，所以才故意迫害沈家。
顾封接着自己的话回答道：
“是因为……是因为上辈子在父皇驾崩后，定国公私下给了顾深很多财力物力的支持。”
顾封的眉头一直紧紧皱着，凤眸死死盯着沈锦姗，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自然也看到了她表情的变化。
从一开始的担忧、委屈还带些生气，到现在满脸都是震惊。
“什么？爹爹怎么可能……”
沈锦姗根本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顾封说的这句话。
她爹爹为何会与顾深搅到一起去了？
“那时顾深想要与我争夺皇位，最后在朝堂之上，我说出了当年李柯平阳一战通敌之事，连同顾深所做下的其他恶行，算是彻底扳倒了他与他背后的势力。”
“可是就是那日，他知道他将死，便想闹得鱼死网破，于是当着百官，说出定国公在暗中支持他一事。”
“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我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才下了那道圣旨。”
他其实一早就知道定国公在背后帮顾深的事情。
他那时心中也有些难受，又有些气闷，便赌气许久不去见沈锦姗。
她来找他，他也总是推脱不见。
可是其实沈锦姗根本对此事一无所知啊！
是他错了，是他的错，他不应该这般对她的。
说完事情的原委后，顾封又有些着急的补充道：
“其实我已经在那处令人提前备下了宅子土地，在朝堂之上总归是……，但只要平安去到那里，我定会保下沈家上下的！”
他知道现在说此话颇有些刻意表现自己的味道。
可是他若是不说，只怕沈锦姗还是不肯原谅他的。
虽然他知道即使说了，沈锦姗也不一定就原谅他，可是说出来总比不说好。
他不想再像从前那般，到死都带着误会与遗憾。
那时朝堂上下、文武百官日日向他施压，说此事的折子每日都有，上的还尽是些诛九族的罪名。
他实在是压不下了。
最终才下了圣旨，流放沈家上下，沈锦姗早已入他太子府，便不追其罪。
沈锦姗那日跪在他面前求他，眼泪不停的掉，小脸哭的通红。
他不敢看。
只能转回身去，让人把她带回去。
心口处是钻心的疼。
可是他也实在没有办法了，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人人皆以为那帝王之位，权力滔天，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可是那其间，也有太多的无奈不为人知。
沈锦姗也望着顾封。
他没有撒谎，他说的很认真，还带着些着急，像是想向她证明些什么。
她努力的消化着这些与她所有认知完全不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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