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靖宇猛地转过身,震惊不已,“夕月长老在开玩笑吗?长孤行已经死了。”
“臣知道他已经死了,但臣可以就活他。”
“死而复生?”
“不,君上可以理解为借尸还魂。”
南荣靖宇若有所思,“谁都可以吗?”
“这是巫族禁术,禁忌颇多,很难成功,但巫族必须冒死一试。”
顿了会儿,南荣靖宇神情复杂,“好,本君可以答应你开启秘境,但你也要答应本君一个条件。”
“君上请讲。”夕月印预感不妙。
“帮本君复活一个人,否则没有商量的余地。”
夕月印难以回绝,“可以,但阵法需要引子,做引之人对逝者必须有极强的执念,才有可能带回逝魂,而引也会遭受巨大的反噬,极有可能死在阵法中,不知君上要救何人,又以何人为引?”
“孟流朔,以本君为引。”
“不可以!万一君上……”
南荣靖宇眼神平静,带着不容冒犯的威严。
“君上!”夕月印别无选择。
西正六年
荣城的寒冬过后,初春放暖,寒潭之水依旧瘆人,南荣靖宇披散着头发,一脸疲态,虚弱不堪,他将指尖放在水中,感受着水的寒凉,真的好冷,不过他就快回来了。
趁着夜色,南荣靖宇坐着马车离开了丞相府,刚入殿,暖气袭来,一时适应不过来的他重重咳嗽了几声,宁邹揪心地递上锦帕,南荣靖宇摆手拒绝。
“君上,神统领来了密信,他们明日可到达万水峪,不日就可抵达皇城。”
南荣靖宇转了下眼珠子,随即定神,“桌上颛顼部落的联名书给颛顼二公子送去。”
“是,奴才这就命人去办。”
“等等。”南荣靖宇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字——让,“这个给帝江领主送去。”
宁邹接过,没看明白,还是照办,“奴才遵旨。”
初芽伸展开枝叶,嫩绿一片,看得人心头舒畅。
南荣靖宇看着奏折,不时停下来闭眼养神,头阵阵发晕,看来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
“卑职参见君上。”神左胤回来后即刻前来复命。
“起来吧,神统领辛苦了。”
神左胤有些惊讶,君上的性子似乎变得温和了许多,“谢君上。”
“君上,颛顼世子正在外面候着,您可要见上一见?” 宁邹开口问道。
“让他跪着等。”南荣靖宇的脸上没有泛起任何波澜。
“是。”
宁邹传完话,回来时正殿中已不见了君上的身影,四下寻了一会儿,君上竟在几乎废置不用的一间偏殿内,透过慕帘,从窗外看去,可以正好看见跪在外面的颛顼世子。
他顿感奇怪,君上不肯召见颛顼世子,又在偏殿来看,实在让人想不明白,或许君上是想观察颛顼世子有没有反心吧,毕竟君心难测。
已然入夜,外面跪着的人吃疼地捶了捶膝盖,南荣靖宇不免动容,心烦地放下了折子,“给他送杯茶,不,换成糖水。”
宁邹刚走一步,又转而问道,“君上现在可要召见颛顼世子?”
“区区罪臣,无颜面君,让他回吧。”
“遵旨,老奴这就去办。”
跪着的人脸上闪现的失落被南荣靖宇尽收眼底,孟流朔,你的心也会痛吗?为何离开时如此绝情,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本君,你的心还真狠啊。
人影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南荣靖宇的视线中,他真的回来了。
阿朔,我好想你……
册封大典
笔尖落在纸上,字字清隽有力,南荣靖宇一气呵成,停笔,册封的圣旨已经写好。阿朔册封丞相的圣旨也是他亲笔所写,每次去丞相府,最惹眼的就是那封圣旨,他知道阿朔很珍惜。
初见孟流朔,南荣靖宇只觉得这个人身上的气场太过阴冷,他并不打算重用这种不好控制,野心太大的人,稍不注意就会被人在背后捅一刀。
祝融司柠总把此人带在身边,显然是想向南荣靖宇引荐,但他只是敷衍应付,既然是打算放在身边的人,还是得观察细致才能衡量其利用价值。
设局缜密,处变不惊,孟流朔的才干谋略让南荣靖宇很是惊艳,没想到这还是块被深埋在泥层里的金子,不,或许比金子更宝贵。
南荣靖宇决定收孟流朔做颗棋子,可棋子最重要的还是得听话,否则再出众的才能也是枉然,他试着接近这位孟氏的私生子,直到他发现了孟流朔看向他时眼中带着的深意。
那种感情很复杂,世人称之为爱慕,南荣靖宇有些吃惊,身为帝王,他并不需要那种无用的东西,听说孟流朔做过颛顼常烈的男妓,没想到竟会对自己生出这种情丝。
在南荣靖宇印象中,他和孟流朔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可一靠近,对方的慌乱被南荣靖宇看在眼中,绝对不会错。
这对南荣靖宇来说无疑是掌控孟流朔最好的工具,事实比他想得还顺利,孟流朔是一条十分听话的狗,他喜欢他的不择手段,机关算尽,一切似乎都在南荣靖宇的计划中。
孟流朔想要丞相之位,给他便是,不过是颗棋子罢了,时而疏远,时而亲近,若即若离的感觉最让人欲罢不能,南荣靖宇很享受这种玩弄人心的感觉,他从来都是如此,这是稳坐皇位的关键。
可在不知不觉间,有些事情还是失控了,世人对孟流朔的指责越来越严重,谩骂声直接威胁到了他的丞相之位,总是有些不怕死的人来挑战皇威,闹得民怨沸腾。
现在只需要弃掉这颗棋子,换个丞相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南荣靖宇不断告诫自己,这才是明智之举。
不!南荣靖宇选择了最极端的处理方式,杀光所有辱骂孟流朔的人,只要人死了,就不会有那么多流言蜚语了。
可他还是低估了世俗的残酷,不经意间他竟然发现世人口中所说的孟流朔是真的,留恋烟花巷柳之地,整夜与妓子厮混。
你不是爱慕本君吗?竟也可以与他人同床共枕,恬不知耻!
给孟流朔赐婚的那夜,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盛怒下的南荣靖宇说了非常伤人的话,他第一次见孟流朔哭,可心痛的还是他,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回过神来,南荣靖宇才发现,是自己错了。
孟流朔自尽了,世俗递上了刀,南荣靖宇一点一点将他插入孟流朔体内,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这个骗子,说要一直陪在本君身侧的明明是你自己,你的一辈子都是本君的,谁允许你离开的,骗子……
风拂过时,裹挟着初春特有的清香,百花齐放,春意盎然。
南荣靖宇笑意温柔,吹了两口烫嘴的茶,入口暖意洋洋。
“今日是颛顼世子的册封典礼,君上不亲自去祝贺?”祝融司柠话中带着深意,恐怕去也见不到孟丞相了,那家伙去意已决。
“交还颛顼部落的大权只是为了稳住各大世家,颛顼余孽的气焰必须打压下去。”南荣靖宇泰然自若,这些场面他应付起来游刃有余,祝融司柠不过是想试探皇室对这位颛顼领主的态度。
但倘若南荣靖宇真想去,他也一定会去,可他并没有,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阿朔,阿朔或许还在恨自己,他不想阿朔再受到伤害。
“君上。”宁邹脚步匆匆,见祝融司柠也在,他又止住了要开口的话。
“说吧。”南荣靖宇示意祝融司柠在这儿也无关紧要。
“禀君上,颛顼世子……不见了。”
南荣靖宇呆愣住了,神情恍惚,“可有四下找过?”
“颛顼王府派人到处都找过了,君上要再派出些人马协助颛顼王府吗?”
沉默了一会儿,南荣靖宇摆了下头,“不,随他吧,都随他……”
“君上,圣旨要如何处理?”
南荣靖宇踉跄地站起身,伸手还未触及圣旨,他又收了回来,“送去颛顼王府,不管颛顼世子回不回来,本君既下了君令,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奴才遵旨。”
南荣靖宇迈开步子时,身子有些摇晃,宁邹和祝融司柠伸出手想去扶住,都被他摆手拒绝。
猛地,一口鲜血喷出,南荣靖宇捂住胸口倒在地上昏厥过去,众人大惊。
“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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