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满解决

藕煤老板要我帮他解决困难,于公讲,我是村主任,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于私讲,我作为江家湾的一员,实在不想湾里出这样的丑事,传出去湾名都臭了!若人问起,我都冇脸回答。但老实讲,一时我还真不晓得如何处理,莫说处理,葛样的奇葩事见都是第一回见,太难堪了!

藕煤老板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要不给钱要不拖走!事实摆在眼前,调查都不用调查,是江卫春甲堂客做无聊的事,她毕竟是有这方面的前科。断理好断,江卫春不愿拿钱你还真冇办法。跟江卫春堂客是讲不通的,唯一的办法是做通江卫春的工作。

转眼一想,不管藕煤老板说的如何,也不管卫横婶子她们认为如何,如果就这样下结论作处理,终究是霸道甚至不讲理的,无论如何也要问一下当事人,江卫春堂客这个当事人!哪怕走下过场也行,总比不问更让人信服些吧。

对了,现在江卫春在,那当时下藕煤时他人在不在呢?如果在,他堂客决计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虽说是个时好时坏的精神病人,这样有心计的事绝非一个精神病人能想出的。当然,如果江卫春躲了起来,那么江卫春无疑是知情的,甚至是策划者。那么先从江卫春开始。

我走到江卫春身边,问他:“卫春满,下藕煤时你在屋里吗?”

显然江卫春不妨我问他,显得有点局促,他不自然地摆摆手:“冇在屋里!我在对门坳上灌油菜水,也刚进屋。”江卫春并没表现出一个丈夫在堂客遇到葛样的事应有的暴怒、难堪或气愤,声音很乎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只有两种情况可以解释,一个江卫春是这个性格,再急再大的事他都觉得无所谓,二个就是江卫春对堂客的做法司空见惯了,甚至是默许的。

“哦。”我点了点头,表示晓得了,心里却在思索江卫春反常的行为。虽然是湾里人,我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湾里人对他的叙述中,除了偶尔碰见打个招呼,从来没有深的交流,所以对江卫春的了解,也是浮于表面,木讷、懒惰、愚蠢,邋遢,总之印象不好。

我单刀直入:“卫春满,藕煤老板哇你堂客买半车藕煤还冇拿钱,你就拿给人家,天都黑了,还有几十里路走!”

江卫春忽然暴起:“还想要钱?冇打就对得住了!哪个要他摸我堂客的奶奶?”江卫春说着还握紧了拳头,声音又大又尖,确实有点吓人。

“你看到摸奶奶咧?”江卫横堂客替我追问起江卫春。

“我冇看到,我灌完油菜水回来看到吵吵闹闹,哇跟我堂客有关,我进屋问我堂客,她告诉我的,她不会哇乱的!”江卫春回道。

冇第三人在场,两个人的事,如果一方咬紧不松口,包青天来了,也断不出子丑寅卯!但我敏锐地抓到了一点,就是江卫春承认藕煤钱没付!只要他承认这点,就找到了突破囗!只是如何攻陷,还得动点脑筋。

就在我思量的当口,一个声音响起:“还得了咧!卖藕煤就卖藕煤,还色胆包天,敢对我湾里的妇女动手动脚!先给你死餐,再抓你丢派出所去!”

拐场了!有人不问青红皂白,想把事搞烂!那样一来就更难收拾了!听声音,应该是江卫雄!十二组组长江卫任的老弟江卫雄!这家伙本事一般,仗着有五兄弟,有点胡搅蛮缠!

一看,果然是江卫雄!看样子,他刚才外头煮菜回来,肩上塔条黄色毛巾,手里提着一只油腻的竹篮,篮子里放着闪着油光的煮菜用的家什。江卫雄话一嚷,把藕煤老板吓着了,有点惶恐地望着江卫雄。

湾里一般人都有点体虚江卫雄几兄弟,能不惹尽量不惹,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但江卫横堂客不怕他,当场就数落了他一句:“你甲雄疤子,你情况不晓得卵情况,听见风就是雨!”江卫雄颧骨上有块天生的大疤,有半个手掌大,湾里人许多人喊他雄疤子,当然,如果他心情好,喊就喊了不会计较,如果心情不好,就可能引起吵闹甚至打斗。江卫横堂客敢当众喊他雄疤子,除了年岁大之外,说明她心里是不怕江卫雄的!江卫横堂客如此有正气,确让我刮目相看,如果江卫雄要找她的麻烦,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来也怪,江卫雄居然五神正了,对江卫横堂客的话好像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语气也变软了:“卫横大嫂,我也是听湾里人哇的,不晓得情况。”却转头又对藕煤老板说:“你葛甲老板哪里的?敢在我江家湾里搞乱的,脚都要打断你的!”声音又恢复了凌厉!

江卫雄对藕煤老板凶巴巴,可以理解,人家是外人,可对江卫横堂客出乎人料的客气,却让人难理解,这绝不是他江卫雄的作风,江卫雄五兄弟也绝不会怕江卫横三兄弟,他完全没理由当众示弱,除非江卫雄有什么把柄抓在江卫横堂客手里!

显然藕煤老板不甘心就此离去,白白损失煤钱不说,还背了个调戏妇女的罪名,实在憋屈!登时也发作了:“今日我来到你们槐树下,你哇我搞乱的也行,哇我做吗个都行,只要你们能拿出证据是打是杀由你湾里!抓我送派出所也行!我就不信莫得讲理的地!”

江卫雄被忽然一怼,好像觉得失了面子,气呼呼地把竹篮往地上一放,挥拳就要去打:“哪来的杂种?还蛮嚣张!是想讨打了!”我赶忙拦住:“卫雄满,你打得服一个人吗?有理讲理!先调查清楚再哇!”

其实,调查不调查,事已摆在眼前,江卫雄也心知肚明,我如此说,也是间接反对他。算江卫雄聪明,一听我说要调查,他立马说:“江主任,你们干部处理吧。我辛苦一天了,腰酸背痛,冇那闲工管葛档事,我先回屋了。”说完,江卫雄提起地上被油水浸得发亮的竹篮就走了。江卫横堂客朝他的后背怒了努嘴:“是吗个人?呷得卵痛!多嘴巴!”

“卫雄满怕你!”我笑着对江卫横堂客说。

天马上全黑了,趁现在还有些人在,我得立马处理,要不人都走了,我总不能也一走了之吧。

于是我对江卫横堂客说:“卫横婶子,喊卫春满一齐去他屋里问下他堂客,看究竟是吗个事?”

“要得!莫让一粒耗子屎打烂一锅汤,莫让外头的人哇我湾里的丑!”江卫横堂客爽快地同意了。

“江卫春!起来!跟老子走前头,去你屋里问你发骚后堂客!”江卫横堂客哇话不留情,江卫春却也老老实实前头带路了。

江卫横堂客停下脚步,轻轻对我说了句:“江卫雄那甲骚鸡公肯定怕我!他偷了江卫春甲堂客,那回刚好被我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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