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还想说下去,但是终于止住。

因为说自己父亲是异世界的人总是不太好的。

蚂蚱显然不明白其中的涵义。

“你老头的为人怎么啦?”

“没怎么,正像你说的,没什么骨头,”大地敷衍着,“但那女人对他的影响比我对他的影响大的多是事实。”

“这才正常。”蚂蚱不以为然,“人家是夫妻,是睡一个炕头的人。天天枕头风吹着,哪还管得了你——你算老几?!”

“是呵。”大地有些沮丧。

“说说你那个弟弟吧。”蚂蚱看伙伴失魂落魄,连忙转移了话题,“他多大?还上学吗?”

“别提那个白痴。他其实只比我小两个月。至于上学的事情——从这个夏天开始,他也准备辍学了。”

“为什么?”蚂蚱有些不能相信,“你不说他是你后妈的掌上明珠吗?她能不让他上学?”

“那是他个人的志愿。因为他懒,而且害怕离开他妈,自己到外面。而且他妈也离不开他。”

“原来是个吃奶的娃。”蚂蚱不屑的评论,“让人瞧不起!”

“可不是,如果我走了,她就可以天天在医生面前夸她的宝贝儿子,然后让他取代我的地位,得到医生的关照了——尽管,在这个家里我从来也没有过什么地位。他们也是枉费心机了。”大地想到父亲异世界的真正身份,想到后母也是枉费心机,忽然笑了。

“你弟弟叫什么?”

“他叫水生。”

“我想他不能取代你的地位,大地。”

“他会努力的,而且我走也会给他创造机会。你可以想象一下。”

蚂蚱努力想象着,可怎么也想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我觉得,”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这样一走了之,医生会担心的。”

“可能会,可能不会——我想不会。毕竟——”大地想说他是异世界的人,但想想就又改了话,“毕竟还有我后妈,她会尽全力抹杀我的存在,要他看到她认为他该看到的,听到她认为他该听到的,关心她认为他应该关心的。我还偷偷听到,她撺掇医生把我送到住在山那边的舅舅家里去,我舅舅是侍弄桃树的。”

“那医生的回答呐?”

“他没说话。”

蚂蚱沉默了片刻。

“你应该走。”他忽然说。“我支持你。要是我的话,我也会走。”

“是的,那家现在确实是让人难以忍受。”

“但是,”蚂蚱犹豫了一下,“我只是冒昧的想问一声,医生有很多钱吗?”

“应该有一些吧。”

“那你想过没有,你走的话,那女人可能会想尽办法抢夺你老头的钱……”

“从没想过,”大地淡淡的说,“就算是真的,我也不在乎。”

“没错,你被歧视是现实!”蚂蚱也激起了义愤。“出去后你有计划吗?”

“没有,还没时间想。

“那现在我就帮你一起想。”

蚂蚱抬头望着树荫外的蓝天,陷入了冥思。

蝉声唧唧。

“你将要靠自己谋出路,”蚂蚱停顿了一下,充满了忧郁,“没人能关照你。”

“我也没指望有人能关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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