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庆功宴,几乎人人都心情沉重。
一碗碗美酒洒入地面,共祭英灵。
楚肃坐在江边,抱着顾栩念放了一晚上的烟火。
顾栩念的指节已经不能弯曲,楚肃便捏着她的手固定烟火棒,一根一根地点燃了,火花绽放于他们的指尖,给顾栩念苍白的脸也镀上一层温暖的红晕。
最后一支烟火棒熄灭了,楚肃把脸埋在怀中人的颈上,在谁都没看见的地方,无声大哭。
那年上元的烟火下,被盖过的那句话是:原来我思慕之人是你。
所思所慕,魂牵梦萦,都是一个顾栩念。
可是他明白的太迟了。
即使后来他有很多机会可以补给顾栩念听,可他始终再难启齿,总觉得过了那个时机,便没有当时的心情了。
如今想来,仍然刻骨铭心,遗憾之至。
他将顾栩念葬在金淮,没有再带她的尸骨跋涉回京。
勒扎送的那把刀顾栩念一直随身带着,于是虽然楚肃纠结了一阵,还是放到了她的棺木中——有这把刀陪着,她自己睡在这么黑的地方,应该便不会害怕了。
金淮歌楼画舫众多,建筑飞彩描金,与京城的繁荣不甚相似。顾栩念从书中见到这些盛景便很是向往,可惜一直未能成行。
她好容易来一次,还没能逛过灯市,一定是不甘心的。
想来顾栩念应当是很喜欢金淮城的,所以她第一次来,便不想走了。
反正他们总是会再见的,要不了多久,楚肃就来陪她。
***
一年之后,新帝亲政,不再需要摄政王辅佐朝政。
如今的楚映已经足够担当起身为君王的重任,他继承了他父皇的温吞性子,却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小小年纪就懂得恩威并施,并不因为年幼就怕了那些老资历的大臣。
楚肃向他辞行时,他终是忍不住问:“皇叔,念姑姑呢?”
他早就不再用那个愚蠢而稚气的称呼来唤楚肃了,这也是他的成长之一。
其实他还是会怀念从前的日子,只是不会再与旁人说了。
没有人会认真听的,江山社稷也不需要一个稚气未脱的皇帝。
他将童年趣事都珍藏在心里,每次觉得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便在夜深人静时,想想他的父皇,再想想顾栩念。
那两个人不在了,他就不可以再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第一次提及这个问题,从前彼此心照不宣,一个不敢问,一个不愿提。
但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楚肃回道:“念儿留在金淮了,臣……很快便去寻她。”
这一年来,他出神时总会想到顾栩念,或哭或笑、或喜或嗔,甚至想起顾栩念在草原上鼓足勇气问他,能不能过几天再走。
他当时没反应过来,如今总算后知后觉,她是想过了生辰再走。
可是现在想起来还有什么用呢,他再也回不到当年,那份遗憾终究无法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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