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蝶换了轻软衣裙抱着被子迅速略过卷碧,径自回了阁子正房。

卷碧怔愣一瞬,不敢像从前在虞府那般肆意,忍着怒意。

等宝蝶走后,才泄愤般踹了花坛的海棠树一下,那红果子硕硕而下,砸了他一身一头,疼的“哎呦”跳脚,泼辣靓丽的小脸气红了,蹲在树下,捂着额头。

突然间,眼睛特别亮,充满着算计,倒是把他给砸清醒了。

自从进了莲园,跟着虞慈进了坠月流霞阁后,他感觉自己像个井底之蛙,终于看到了什么才是‘泼天的富贵’,送来的如小山般堆叠的各色蜀锦云锦,外邦进贡的倭缎虹缎,还有那些宝石梅花盆景、前朝汝窑的瓷瓶、赤金珐琅四美人屏风等等,随便一样都是珍宝,更别提虞慈现在用的紫檀木雕梅兰竹菊的架子床,挂着蝶影宫纱,帐顶坠着一颗硕大的“明月珠”,这可是只有话本子里的皇帝后妃才能用的稀世宝物啊!

蓝大将军和胡大人随随便便就拿出来款待了他们公子!这是何等的阔绰豪奢?!

“宝蝶姐姐,乐鱼哥哥来送东西了,问您虞公子睡了不曾?若睡了,不要惊动他,悄悄的拿进去就是了。”

“还不曾睡呢,公子,乐鱼哥哥是主子身边得用的一等侍奴。”宝蝶给虞慈披上雪帛。

“快请他进来。”虞慈生怕怠慢。

乐鱼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两层的剔红海兽圆盒进来了,宝蝶赶紧给卷碧打眼色,谁知卷碧看着乐鱼头上的赤金多宝游鱼儿啄莲的精美华贵发簪惊呆了。

那发簪还守着奴仆的本分,精致小巧,却特别漂亮贵重,游鱼儿是蓝宝石雕琢成的,莲花是桃红碧玺雕琢成的,周围镶着金刚碎石,在珠光下闪闪发光,炫目耀眼。那手里捧着的剔红雕花精美的食盒,更让卷碧浑身都不对劲儿了。

卷碧眼红,心想:这哪儿是侍奴能戴的?他们虞家城主夫人、大少奶奶、二公子都没佩戴过这样的好东西!

这乐鱼也是个雌男,难道是胡大人的“通房”?蓝大将军果然是个好性子的,对待妾室通房都这般恩厚。

这乐鱼儿长得一般,远不如自己美貌,不过是胜在风骚罢了……

宝蝶奉承着:“乐鱼哥哥,这么晚了,派个小丫头子来就是了,你怎么亲自来送?”

乐鱼笑道:“好没眼色的丫头,当然是咱们大公子私用的好东西,瞧奴婢光顾着和宝蝶妹子说话,奴儿失礼了,给您请安了。我家主子让奴婢送来几盏血燕儿,比寻常的官燕、雪燕、玉燕都要好,还有些建连产的莲子、西域贡枣、紫冰糖霜和木樨香蜜,让您用着,完了,奴婢再送来。”

虞慈温婉大方的接受了:“这也送那也送,真是让蓝大哥破费了,劳乐鱼哥哥代我转达谢意。”

浮紫立即给了乐鱼一锭三两的小银元宝,乐鱼笑吟吟的收下,告退了。

宝蝶轻柔细致的给虞慈挽头发,见虞慈心事重重还叹了口气,她笑了笑,给虞慈掖了掖被子:“从明儿早起,奴婢每日给您炖一盅,您不必过意不去,大公子和大婿爷把您当成亲弟弟,自个人儿才如此的,府里最不难于此。”

虞慈点点头,把针线篓子和没做完的小虎头帽给了宝蝶睡下了。

宝蝶利落的拉上床帘儿,吩咐卷碧和浮紫收拾好外间,存放好东西,也去睡了。

浮紫把新送来的东西放好,去收拾衣柜了,卷碧则是收拾妆台。

他蹑手蹑脚的打开小匣子里头是满满莲子米大小的随形南珠,这还不是佩戴的,这是专门用来磨成珍珠粉配膏来抹脸的。

“公子为何不愿意做小呢?要是换了我,一百个一千个愿意。”卷碧心绪不平,偷偷抓了一把揣进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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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胡蕴川早起和蓝若深一起练功。

一人剑法缥缈轻盈如神仙,一人刀法癫狂遒劲浑然天成。

蓝若深这才惊觉胡蕴川所获内功之深,武学天赋上并不弱,抚摸胡蕴川的苗刀:“此刀是虞城主赠与你的?”

“是的,传给我了。”胡蕴川低声:“要不是虞师父的两个儿子都不是这块料,也轮不到我……嘿嘿,我刚刚那套刀法还不错吧?”

像个小孩子似的要夸赞,要品评。

蓝若深斜眼看他那副得意的样子,故意激道:“是不错,敢不敢和我比试一下?”

“好啊!开始!”本来以为胡蕴川绝不会答应的,谁料这厮居然这么痛快的要和自己“打架”蓝若深眼眶有点红,胸口起伏不平,拔出腰间软剑。

“唰唰……”宝剑如银白虹芒凌厉而射,胡蕴川堪堪避开,接下来就几乎都是防守了,被蓝若深打的节节败退。

“深深慢点……我接不住你这招……我的娘啊!我鼻子差点没了……深深你要谋杀亲夫!”胡蕴川一副狼狈仓惶逃窜的模样,倒是很滑稽可爱,但也有点做作。

蓝若深抿唇一笑,明白这蛮子故意的,不肯反击,于是加了一成的功力,胡蕴川也适当的加了两分,二人如同燕雀般从后院演武场打到了房顶,又飞到了树林之巅,很是痛快。

“啊啊啊……”

突然的,胡蕴川的苗刀被蓝若深挑飞了,脚下失衡,直接掉了下来,赶紧提气轻身,砸进了松软的落叶之中。

蓝若深明知这家伙是装的,也受不了赶快去接住他,好巧不巧的一起滚到了落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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