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被请来的时候,平日看着清冷的南苑却是挤满了人。
寂夜一直站在院外一棵已经落光了树叶的大树下,透过大开的院门看着院中不停忙碌的人。
江离寻来的时候,他就站在那里,面色如常,黝黑发亮的双眸却是深不见底。
朝着寂夜微微作揖,江离抱歉道:“寂夜公子,实在是对不起……之所以把你留在府中,原是想让小女回心转意,可如今……她心意已决,我……”
“我知道。”寂夜打断他道:“江老爷若是不想夜某留在府中,那我明日便走……”
“没有……没有。”江离尴笑着摇头道:“我并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那江老爷的意思是?”寂夜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现着似能看穿一切的幽光。
“既是我将公子引入府中,若公子不嫌弃的话,可在府中吃了我女儿的喜酒再走。”
“婚期已经定了吗?”寂夜黯然神伤道。
江离点头,回道:“我夫人刚从长明寺烧香回来,若不出意外,婚事在这一两日就能定下来。”
“这么快。”寂夜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话。
“公子……公子……”瞧着寂夜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江离忙唤道。
“我没事,”寂夜抬眸看向院中众多还在忙碌的身影。
江离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公子可是在担心小女?”
“嗯。”寂夜点头,“听说今日她病了。”
“所以你便守在这里?”江离动容道。
寂夜没有哼声。
江离却是长叹一声,道:“天意弄人哪。”
“这是她的宿命……”寂夜下意识的接了一句,等到回过神来时,却发现江离正睁着一双大眼呆呆的看着他。
他假意咳了两声,掩唇道:“既是江小姐有病在身,我就不多加打扰了。”说完,他一拂袖袍,扬长而去。
江离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不禁摇头叹息道:“可惜啊真是可惜。”
他好不容易才对一个人如此满意,却是与江舞无缘。
江舞尚在病中,早先时,还能清醒的说上几句话,可到了后半日,整个人都像是被沸水浸泡过般,烧的厉害。
前来看病的大夫换了一波又一波,也不见半点起色。
惹得刚从长明寺烧香回来的江夫人莫颜,急得满屋子走来走去,边走边骂道:“我说你个老东西,女儿说要嫁你便让她嫁就是了,非得要闹成现在这幅模样你才满意,站在好了,你该满意了罢。”
江离自知理亏的站在床榻前,一直闷不做声。
莫颜又道:“还有,昱儿那孩子可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你就算不喜他,也用不着再三推阻这桩婚事。”
“是……是我的错。”江离点头哈腰,一脸真诚地道:“所以我这不是知错就改了嘛,万事俱备,只欠夫人的东风,夫人放心我已经差人去请昱儿了,你就别再担心了。”
“这还差不多。”莫颜满意的点头,警告道:“江离,我告诉你,舞儿可是从小被我捧在手心长大的,你若是想断了她一辈子的幸福,我们娘俩以后就跟你一刀两断。”
院中狂风呼啸,本是寒意入骨的季节,江离的额上却因莫颜的话而起了层层冷汗。
擦天黑的时候,宇文昱才急急赶来。
“昱儿见过伯父伯母……”简单的问礼拜见,宇文昱才看向屏风后躺在床榻上的那道大红身影。
“昱儿来了,好久不见了,快过来坐,过来坐。”莫颜大有种自家女婿,越看越顺眼的心境,说话间,忙不迭的将宇文昱拽到身边,热情招呼道。
“伯母,不知舞儿现在怎么样了。”宇文昱急切道。
虽然已经应允了宇文昱与江舞的婚事,但江离心中还是有点不是滋味,“一早就差人去通知你了,你怎生到了现在才来。”
“我……”宇文昱低下头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辩解。
莫颜睨了江离一眼,嫌弃道:“你闭嘴。”说完,她又笑嘻嘻地看着宇文昱,道:“昱儿啊,我与你江伯伯已经商量好了,等舞儿这次的病好了,我们就去与你爹商议你们的婚事。”
“哦……好。”宇文昱眼神闪躲的后退一步,既喜有悲道:“伯父伯母,家中还有要事,昱儿实在难以抽身,既然阿舞没什么大碍了,那昱儿就先告退了。”
“才刚来,就要走,你这是拿我们江家当你们宇文家,说走就走,说来就来,什么也不放在眼里?”江离小声挖苦道。
宇文昱面色难看地低下头,不发一言。
莫颜闻言冷脸道:“江离,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好嘛,夫人女儿都向着外人,江离的老脸顿时就沉了下去,委屈的喊道:“夫人。”
然而莫颜仿若未闻。
病了一日一夜,到了第二日,江舞的病情才终于有了好转,可还没等她起身下榻,便有人来通禀道:“小姐,老爷说前厅有贵客来访,还请小姐出去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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