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子,已经八十一岁,耳聋眼花,抱着大儿子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儿啊,阿爹没看到你回来,舍不得走啊……”

王鹤年跪在老爹面前,又哭又笑道:“阿爹,您还不能走,你要活着,大哥儿马上要娶媳妇儿了,你还要喝孙媳妇茶呢。”

老爷子指着王衍爵哭道:“老头子我,是伤了大孙子的心了,大孙子都不回来看我……”

王衍爵忙跪下磕头:“阿爷,孙儿没有怪您,孙儿是忙……”

旁边的王鹤寿,看到这一幕,心里忐忑不安,大哥回来了,这生意,是不是要交回给他打理?

他虽然没有老大灵活,这十几年也为王家生意尽心竭力地操劳,虽然没有像在大哥手里那样日进斗金,却也保住了当初的市场份额。

就这样交出去,他心有不甘。

怕老人家哭得狠了,伤了身子,他上前劝道:“阿爹,现在好啦,大哥回来了,您总担心儿子打理不好生意,等儿子把手上的生意,交老大哥打理,就回来陪着您去兰溪里钓鱼,高不高兴?”

王鹤年还跪在地上,他抹了把眼泪,摆摆手说:“阿爹,儿子离开十几年,不想再接手家里的生意了,未来余生,儿子只想伴着老妻,陪在阿爹身边尽孝……”

老爷子跟哄孩子一样,拍着他的手连连答应道:“好好好,不操那心了,陪着淑兰,陪着阿爹,不要再出海了……”

他又抬起头,责备二儿子道:“你大哥刚回来,你就想摞挑子,甭想偷懒!乖乖地回去,把生意打理好。

你要是累了,就交回族里,别来烦你大哥!”

王鹤寿试探到了大哥和老爷子的心意,这才放下心来,立即变得积极起来,他把王哥扶到老爷子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又让王衍爵起身,坐到他阿爹的下手,又叫丫环来换过冷掉的茶水,又叫儿子王嘉爵:“二哥儿,去厨房看看,你大伯喜欢吃的太师饼做好没有?”

一边又说:“大哥儿也该娶亲了,二叔一直为这事操着心呢,去年,在南京看好了一座宅子,临近皇城,清静,就买了下来,就是预备着大哥儿成亲后,来南京居住的。”

刚端着点心回来的王嘉爵,闻言几乎要跳起来:什么?那宅子不是买给他的吗?他刚花大价钱修葺好,一转眼,就要送给大哥?

他何德何能?

王鹤年听他这样说,心里十分感动,对着他拱拱手道:“这些年,二弟这个叔父,为大郎操心了,为兄在这里谢过先。”

王衍爵知道那宅子不是给他买的,在阿爷和阿爹面前,也不揭穿他,只推脱道:“劳二叔挂心,小弟已经委托徐家二公子,在瞻园旁边买了一块地,准备建一个园子。

等到园子建成,就接阿爷、阿爹和阿娘,去南京养老,等着儿子孝敬吧。”

王鹤寿是真心想与大侄子修复关系,他们做海贸的圈子里都在传说,那个在南海上收税的南洋公司,幕后的大老板,就是他这位侄儿。

据汪伯彦几人的推测,他这位侄儿身后的靠山,是首辅王锡爵。

现在,出海的船,都要到大陈岛交税,换得一面虎鲨旗才能安稳地到达南海,否则,十有八九,会被海盗抢得渣都不剩,血本无归。

这位侄儿,早已不是吴下阿蒙,他能借这次机会,送出一座宅子,改善侄儿对他的敌视态度,是多么划算的买卖啊。

他正在心思乱转,就听老爷子声如洪钟地问:“孙媳妇是哪家的?喜不喜欢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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