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到用神识搜查一番确定他没趁着爆炸逃跑,这才放下心来。他出声问道:“大司命,我都到了这里了,就不出来一见吗?”
郑到稍等了片刻,只见大阵中央如老树般的老头再次出现,浑身散发着白光。
“郑道友,幸会。”他传音道,自身却是丝毫不动,不知是生是死。
郑到也不管他真假,开门见山道:“前辈,我本为神昭皇后遗传而来,可如今已出了这么多力,报酬却未见半分,这是否不太合适?”
“道友放心,只要敌人退兵,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我这有神昭皇后亲自撰写的《星算术》及修行手记,神昭皇后乃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卜算道天才,这手记中记载了许多秘辛,珍贵无比,到时会全部交付于你,除此之外若敌人退兵后本阁损耗可控,还会另外给道友一份可观的灵石报酬。”老者缓缓说到。
郑到却并不为他的画饼言论欣喜,他对局势有自己的判断。他面色严肃,不谈报酬,反而问道:“阁下觉得,此次我们有几成胜算?”
老者闻言停顿片刻后道:“道友不必担忧,厉害的魔道修士不敢直接对凡人出手,他们也怕正道势力下场,只要大梁将士能守住,我们就能取胜。蛮兵虽强,但我大梁纵横十万里,七州军民绝不是他们可战胜的,援兵一到他们必定落荒而逃。保守估计此次胜算应有七成。”
郑到冷笑道:“可雨州前不久刚被反军占领了,还哪来的七州呢?”郑到看着他毫不留情道:“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大司命还想哄我上船?还是说您在这地下待的太久了,已经看不见天下局势了?
皇宫贵族整日骄奢淫逸,朝廷官员只知争权内斗,地方豪强就会鱼肉百姓,你知道我从南边一路上来,看到的最多的是什么吗?是草菅人命!这样的国家,就算抓些百姓来,不造反就是万幸了,怎么抵挡那些北域的铁骑?护国大阵内,您不是什么都看得见吗,凭那些酒囊饭袋,您觉得能守住吗?
再说暗星阁,小子无意冒犯,这么几个练气修士,就算有大阵傍身,我看要保住自己都难,待城破之日,恐怕全要葬身于此。
依我看,胜算明明不足三成,连这点胜率,还是我带来的人,不顾生死斩杀那些蛮族大将换来的!已经到了如此紧迫的地步,大司命却还在跟我玩心眼。若是不能坦诚相待,晚辈便告辞了,不再趟这趟浑水。”
郑到说罢转身将走。大司命连传音把他叫住:“道友且慢!
……不愧是能越阶挑战的人杰,你说的对,如今恐怕只有相互信任精诚团结才是唯一的办法,我却想不到这里,实在惭愧……我愿诚心与道友合作,却还有最后一点疑问……”
郑到停下转身:“请问。”
大司马直言不讳:“据我所知,道友并不修行卜算一道,要神昭皇后的传承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郑到沉默,关于天机道人墓葬的事,可是大秘密。元婴大能留下的东西足以让任何修士、任何势力疯狂。
“看来道友所谋甚大。”大司命看出郑到的顾虑,而后淡笑道:“刚刚道友也说了,我这暗星阁只有些练气修士,那么道友觉得这三百年来,我们只靠着这些练气修士,能稳坐皇都吗?我们也曾辉煌过,出过许多天才,甚至还有现在修仙界中鼎鼎有名的人物,我在他们中算是最不成气的了。可他们最终都放下了,他们见到了这个王朝最辉煌的时候,也曾深深为其感到骄傲,但随着时间流逝腐烂渐渐蔓延,我们也做出过努力,情况却变得更糟。他们失望之后,便都去追求成仙大道了,以至于暗星阁的修士越来越少。
前段时间,蛮军连拔数城,我们也派出修士支援,但死者甚众,汴京被围魔道施压,许多人看风向不对,也都逃了。如今城中只有九位暗星阁修士,那蓝中,你见过的,他拜托同门将妻儿送出了城,自己却留了下来,他当年被诬陷成贼寇,那贪官想拿他换赏,把他抓在牢里没日没夜毒打,我看他有灵根,觉得可惜,将他捞了出来,他为了报答我,所以不肯走。其它人也各有各的隐情。离开那些同门将我们称作顽固不化。
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我以道心起誓,你今日所言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而我必将与汴京城同生共死,到时你所谋再大即使是立地成仙那种机缘都与我无关了。”
郑到放下心来,说到:“我推测神昭皇后与万年前天机道人有关,我将要去西荒寻找他的遗迹。”
大司命传音响起:“嗯……如此一来便能说通了。我可再透露一条信息给你,神昭皇后所主修的正是《天知道》功法。”
郑到心中一动。大司命继续说到:“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了。神昭皇后所留其实只有一本《星算数》及一本她过往的记事手册,不知对你有多少帮助,除此之外,我再私人赠送你一本《百阵大全》其中包括这护国大阵,其它的我再不能许诺你什么,一切资源,必须要为这场大战服务。你能否接受?”
郑到点点头:“这样便够了,我会尽我的全力,但事不可为时,我会逃命。”
“感谢你为汴京城百姓作出的贡献。”大司命最后说到。
郑到看向阵眼中的老人,他已经与这护国大阵高度融合了,他的残生注定走不出这陵墓洞窟了。郑到轻声回答:“我的贡献,不及您的万分之一。”
郑到告辞离开:“那咱们说定了,城门那边还需要我。”
“恕不能远送。”
郑到往陵墓之外走去,白光越来越微弱,他脑中不断浮现老人的身形,内心百感交集。三百年时间,修士宝贵的年华,他全用来守护这个王朝,即使到了最后,他已经要老死了,还不愿休息要把自己的生命也押上赌桌,这一切值得吗?
郑到略微低头,在洞口处问了最后一句:“如果我们还是输了,怎么办?”
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如果不能为了什么而生,也该为了什么而死。”
郑到心中震撼,说到:“那祝愿我们都能看到胜利那天。”
说罢,他提起速度,向南城门飞奔赶去。
当他赶到时只见蛮人与守城将的尸身堆起来,几乎将城墙缺口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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