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身上还有伤,这么早出来干什么?”刘铁丹走近。
刘威正在给马加饲料:“先喂饱了,一会路上才不会力疲。这次你们去城里万事小心些……”
此次只有刘铁丹、老人和郡主三人会去城中,刘威身上有伤还需好好修养。
说后,他看了看屋子问刘铁丹:“还没醒吗?”
“嗯。”刘铁丹知道他指的是谁。
刘威点点头:“你去给人家煲点鸡汤,别跟个傻小子似的,什么都不懂。说到底人家毕竟是郡主,王侯家的孩子,从小肯定没吃过苦,她能安心跟着你,是咱们家高攀了。你对别人好些,别委屈了人家,一会去了城里就别小气了,多给她买点东西。”
“好嘞。”刘铁丹挠挠头向厨房走去。
一会儿刘威也过来灶旁烤火,父子俩坐在矮凳子上,冬季的寒冷被抵挡在外。
刘威聊到:“我想了一下,你们先前的婚礼还是太简陋了。等安顿好了再补办一个吧,办个热热闹闹的,我和你娘那时候都办得风风光光的……”
刘铁丹假意应许,但其实根本不会有什么第二次的婚礼了,他这次去城里便是要打探消息的,说不定下一次就要将郡主王妃送走了。他心里对欺骗父亲这事非常愧疚,但他有自己的底线不能违背,好比有一只小鸟受伤了,你将它治好救了它一命,就能把它关到笼子里据为己有了吗,更何况这还是个人。刘铁丹反正是不会做这种事。
刘威盯着火自顾自说着:“……如果你娘还在就好了,我看见你成亲的时候真的很高兴,如果她看见了肯定会更高兴的。你是我们的孩子,总有一天,我们走了之后,但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你身上流着我们的血,就像我们还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而你也会有孩子,孩子还会有孩子,就这样,我们便世世代代存在了下去。”
刘铁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宏大感,并为其震撼。山河日月都有存在的方式,而这是人存在的方式 。
“爹。”刘铁丹愣着叫他,心中百感交集又想起母亲,又为父亲感到难受。
“好了,你去陪陪人家。这里交给我就行。”火光映照着他那熟悉的脸,这个粗犷的男人竟然流露出慈祥的感觉。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刘铁丹想了半天最后说了句这样的话。
刘铁丹,白芷晴,方姓老人三人吃过早饭后上路,刘威有伤便留在了住处,江雨嫣也留下照顾他。道路在大地上弯曲向远,天空惨白一片没有尽头。
他们很顺利来到城中,几件事情依次办妥。连当地官员的情况也打听好了,下次来就该将郡主王妃送走了。傍晚,他们在城外将坐车回家。
天空由白色转化为了灰色,如铁幕一般,大地草木凋敝,马车停靠在道路旁。郡主坐在车沿吃着炒栗子,甜甜的香味飘在空气中,此时她身着水田小夹袄,下身是米色褶裙,外披并紫色月衣,上绣着灿烂的金丝菊。她本来容貌俊俏,这两日皮肤已恢复了些血色,虽脸颊还未饱满起来,却已有了贵族小姐的气象。
“你吃吗?”她将纸袋递向刘铁丹。
刘铁丹没接过栗子,而是看着她,似乎是终于鼓起勇气,他道:“你真要走了?听说北方还在打仗,如果现在去汴京会不会有危险?不然……可以等一段时间,等北蛮退兵再说……”说罢他又怕姑娘怀疑自己另有企图,故作轻松笑道:“我就是提议一下,你若要走我还是会帮你的,我发过誓的……”
白芷晴愣住,她自然不会恶意去揣测刘铁丹,毕竟是一路同患难过来的。只是刘铁丹的话提醒她了,分别在即了。她也不知要说什么,只觉得心中忧愁。
她没有说话,从袋子中捻起栗子,往刘铁丹嘴里放,热气在手指和嘴唇前萦绕,两人都呆滞地看着对方,北风席卷大地。
刘铁丹也坐在车沿上两人分享完剩下的栗子,她才说道:“认识你实在是我的人生幸事,能像现在这样,你我都该满足了。”
刘铁丹也知许多心思都是自己的痴想,两人身份差距太大了,未来也是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
正在此气氛低沉之时,老人从城中出来。
刘铁丹想忘记这一切,他挥手喊到:“方先生,我们还给你买了衣服,过来看看。”
老人慢慢走过来,他身子瘦小还有点驼背,头发胡须皆白,像寒风中的老树。
刘铁丹热情地帮他将青色长袄穿上,再用黑色腰带往宽处一束,看起来要年轻精神许多。过后刘铁丹还乐呵呵地掏出一枚绿色的小布袋,上面绣着洁白的马蹄莲,正面写平安,背面写健康。
“这是我为您求的护身符,那位仙师说已经施过法力了,我想可能对您的病有好处。”
老人拿过问他:“你花了多少钱?”
“钱都是小事,能帮到您就好。毕竟要论医术,可能少有人能超过您,但您的头疼病却还是难以治愈,我想这个或许有用。”
老人无奈道:“以后别相信这种骗子,真正有法力的都不会来卖这种东西。”
“没用吗?”刘铁丹沮丧。
老人见此,宽慰笑笑:“有用,当个念想吧。”
众人上车,启程回去,刘铁丹牵绳赶马时问:“对了,方先生,您要找的奇珍楼打听到了吗?”
“打听到了,在不远的另一座城池就有。”
“那是什么东西呀?”
“一个大老板做的商号,我曾与那的人有些交情,等你爹快好了,我就去找他们,他们会帮我的。”
“啊?您也要走了。”说罢刘铁丹都想给自己两巴掌,“也”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暴露了郡主要走的事了吗?
谁知老人仿佛根本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只淡淡道:“对啊,我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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