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邵秋实退回来,神情平静,语调也寻常,“你们可以走了。”
禁军们把送来金丝楠木卸下,空出来牛车用来装断胳膊断腿的曾殃等人正好。
肖树林到邵秋实面前略一拱手,邵秋实回以拱手,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肖树林沉默地带着人走了。
肖树林带着亲卫走了,院子外看热闹的村民也走了,林氏拽着唐林生,跑得比兔子还快。倒是郝曦薇落在最后,隔着简陋的篱笆,借着夕阳的余韵打量着邵秋实五官平庸的面容。
郝曦薇想起自己劝邵秋实的那些话,她是真心的。
可原来对她而言是问题的问题,对别人而言,不一定就是问题。
哪怕是问题,她费尽心思解决不了,在别人那里也许不值一提。
木头的事情如此,唐林生的事情也是如此。
郝曦薇也走了。
禁军已出了唐家村,亲卫走到肖树林身边:“将军,那姓岑的小女娘竟那般说话,半点不通世事。”
刚被邵秋实打晕的几名亲卫都醒了过来,倒没受什么重伤,此时同肖树林说话的恰是其中一人。
“你觉得她该如何同我说话?”肖树林反问。
“将军替她出头,她若是个聪明的,就该顺势同将军交好。”事实上,邵秋实给肖树林递青梅酒和烤糍粑的时候,亲卫以为她是打算给肖树林卖好的,结果她转头就说出“你算什么东西”的话来。
“交好?于她有什么好处,于我又有什么好处?”肖树林又问。
亲卫揣测着肖树林的意思:“将军是说她看不上同将军交好带来的好处?”
肖树林摇头:“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亲卫忙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还请将军赐教,属下愿闻其详。”
“她早就打定主意了要处置这些人,接下来不过是如何处置,将对其他人的影响降到最低的问题。”
亲卫一愣,脑海里浮现出个模糊的大概,却还没想个通透,就听肖树林继续说下去。
“今日她若同我交好,事情就是曾殃等几人虽有过失,但他已偿了银钱木头,其情可悯。我却为讨好岑氏,奴颜婢膝,枉顾法理,任由岑氏残害百姓,其罪当罚。”
亲卫一怔:“这……”
“她骂了我,打了你们,事情就是我虽任由岑氏残害百姓,却是据理力争后的无奈之举,其情可悯。况且曾殃等人本就有错在先,抢人木头,骗人钱财,其罪当罚。”
亲卫这次已是说不出话来。
肖树林拍了拍亲卫的肩膀,又说了一遍:“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亲卫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她一个小女娘,能想到这么多弯弯绕?”
“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
“兴许她想到了,兴许我想多了,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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