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长神情冷漠:“你们见乡亲们连野菜都吃不上,便以远低于往年的价格,来收购土地。你们这是欺诈!我们庄户人家,就指望着土地过活,出这么点银子,休想把土地买走!”

有的管家试图跟里长讲道理,耐心地解释:“往年是往年,今年的市场价都是这样。不信您去外面打听一下。”

有的管家甚至表示愿意把收购价抬高一点点。

里长依然冷冰冰地道:“说了不卖,听不懂吗?!”

他身后的打手走出来,一步步逼近那管家:“怎么,你们非得强迫乡亲们低价出售土地吗?”

管家一看这架式,吓得连连摆手:“我错了,我不买了,真不买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些当地的地头蛇势力强大,万不可招惹。更何况这个村子的地不卖,还可以去别的村买。只是替主子打份工而已,用不着把命交代在这里。

里长挥挥手,像在赶苍蝇:“各位慢走,不送了。”

管家们灰溜溜地逃走。

他们来的时候,一个个把手里的银票甩得“啪啪”响,财大气粗的样子,誓要把水江村的土地拿下。走的时候都很狼狈,好似后面跟着个吓人的怪物。

……

罗婆子家居然有野菜吃。墨绿色的野菜混合着米糠煮了一大锅,每人分得小半碗。野菜苦,米糠涩,吞下去的时候,又苦又刮嗓子,小半碗野菜糊糊吃完,喉咙被刮得生痛。那也好过饿肚子。

野菜糊糊里没放油没放盐,用井水冲洗下,碗就干净了。

江关的媳妇正在洗碗,罗关烦躁地走来走去。

罗婆子嚷嚷道:“你给我坐下,别在我眼前晃,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这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是赌坊的几个打手,每人手持棍棒或匕首,气势汹汹地走来。

为首的那个隔着老远喊道:“江关,你出来,别以为躲在屋子里就不用还债了!”

江关猛地转头望向门外,见一行打手们挥舞着拳头,越来越近,他瞪大了眼,一张脸吓成土色。

罗婆子往日里在水江村嚣张跋扈,面对真正的恶徒,她怕得要死。

她的底气来源于自己的六个儿子。可雪灾后,田里和山上的活变少,她便让三个儿子外出打短工。另两个儿子吃完野菜糊糊后,去地里干活了。她总觉得江关这几天不对劲,但问他又不说。不成想他竟然又去赌坊了。

除了江关,家里只有妇人和孩子。洗碗的罗关媳妇吓得僵在原地,手里的碗也忘记洗了。另外几个妇人听到动静,纷纷走来,站在门口伸长脖子一看,打手们亮着明晃晃的匕首和手臂般粗的木棍。马上把伸长的脖子收回来,抱起孩子躲到里屋去了。

罗婆子扑向罗关,揪着他的衣服语无伦次:“你不是说你没有赌了吗?!啊!你应承过我绝对不去赌,又去赌,你把说话当放屁吗?!你到底输了多少?!”

打手首领从怀里掏出一张欠条,慢悠悠地道:“也不多,算上利息,统共一百三十七两五钱。”

罗婆子一下一下地捶着罗关的胸膛,带着哭腔哀嚎:“你这是要逼死我,逼死全家啊。一百多两银子,把田地房屋都卖了,把你卖了也凑不出这么多银子……”

打手首领不耐烦地道:“少啰嗦,你等会再哭,先把银子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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