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人多力量大,刘海生说在全校师生的齐心协力下总共为李建荣老师募捐了两万三千多块。
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弥补李老师的治疗费用,但是至少能够把她的房子保住吧,连玉心想。
就在捐款仪式结束后的第二天,小眼镜儿中午神神秘秘把连玉拉到后院去讲悄悄话。
“咱班不少人在背后蛐蛐你,知道不?”
连玉一脸懵,最近蛐蛐她的人貌似有点多啊。
小眼镜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一无所知,挠挠脸颊有些尴尬地说:“我不是偷听啊,是我同桌他们传纸条我不小心看到的,盖玲她们那几个玩得好的说你爱出风头,拿大家伙的钱往你自己脸上擦胭粉。”
连玉气笑了。也就是现在她能把这种抹黑的话当成耳旁风,这要搁前两年她能把说这话的嘴给撕烂。
但是气归气,人家又没当面指着她的鼻子骂,所以她知道了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只要那些碎嘴子不来点她的炮,连玉还是愿意保持现状息事宁人的。谁让自己人在矮檐下呢,她就是再怎么能耐,能把班主任的闺女弄哭出口气难道还能把她弄到别的班去吗?
所以还是拉倒吧。
秉持着得过且过的心态,连玉日常跟同学相处还算游刃有余,小半个学期过去就算跟那几个爱嚼舌根的也没发生过任何冲突。
就在她逐渐淡忘这件事的时候,班主任张淑芬蹦出来给了她意外一击。
那天是连玉他们小组值日,她去水房涮拖把回来刚好赶上敲上课铃,拎着水桶和拖把她开始一路飞奔。堪堪跑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因为刚拖完的地太滑她一个没收住摔了一跤。
手里的水桶叮铃咣当一路高歌倒扣在了教导主任的皮鞋上。教导主任倒没说什么,还弯腰把连玉扶了起来,问她摔疼没有。
连玉哆哆嗦嗦说不疼,结果查考勤的教导主任一行人刚走她转头就被张淑芬给了一杵子,正正好好怼到她刚刚磕到的胳膊肘,疼得连玉当时就倒抽一口凉气。
“装啥装?!我告诉你要是咱班这个礼拜评不上流动红旗你看我咋收拾你!赶紧给我滚回去!”
连玉转身欲走,张淑芬忽然又暴喝一声,“水桶跟拖把扔这儿等我给你收拾哪?!”
连玉一瘸一拐拿起水桶和拖把放到班级后门的角落,路过盖玲的座位时听到非常明显的一声冷哼。
第一节是张淑芬的政治课,下课铃一响她刚走郑琳琳和其他几个原四班的同学就赶过来看望连玉,霎时间连玉座位周围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班主任嗓门儿可够大的,我坐后门都听得真真儿的。”这是汪坤。
“摔着哪儿了?我的妈呀胳膊肘都磕秃噜皮了,波棱盖儿咋样?”这是郑琳琳。
“咋回事啊连玉?咱俩一起从水房出来,我都没让记缺勤你让记上了?”这是原四班的文艺委员,现在在七班。
连玉在众人的七嘴八舌里慢慢撸起裤管,右腿波棱盖儿果然卡确青,表皮都掀起来一层,隐隐泛着红血丝。
女生们见状不约而同啊了一声,汪坤急忙把一直攥在手里的创可贴递了过去,郑琳琳小心翼翼给连玉的手和腿都打上补丁。
课间一共只有十分钟,这会儿差不多过去七八分钟的样子,连玉前后座的同学已经有进了班级却回不到座位的了。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对大家说:“没事儿,一点小磕小碰而已,你们赶紧回班级吧,该打铃了。”
原四班的同学纷纷往外走,果然没多大工夫上课铃就响了起来。班里同学都急着回座位,盖玲经过连玉身旁时忽然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单音节来,附赠四个轻飘飘的字:“招蜂引蝶。”
连玉身上疼的厉害,不想跟人打嘴仗,于是装作没听见。
中午放学小眼镜让连玉坐他的自行车后座,省得她还得一瘸一拐地走回家,连玉刚坐上去就见汪坤推着自行车逆着人流走过来。
“我还寻思捎你一段儿呢,忘了小眼镜跟你一个班了。”汪坤说。
连玉摆摆手催他赶紧走,“赶紧去店里看看今天单子多不多,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回到小南风邓小米看见连玉一瘸一拐的样子连餐都不送了,非要留下来伺候她。
连玉送她一枚白眼儿,“我手又没折,用不着人伺候。”
邓小米不干,跑诊所去买了双氧水和纱布回来,非要给连玉重新包扎一遍。
“整的我好像多血咧似的。”连玉不太情愿的挽起裤腿,忍着咝咝啦啦的疼痛嘴上仍不得闲。
屋里没别人,邓小米跟连玉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班主任是不是欺负你来着?”
都不是外人,连玉就没隐瞒,当着邓小米的面把张淑芬母女骂了一顿。
邓小米把纱布打了个蝴蝶结,回头看看屋里屋外都没人,放下连玉的腿附耳过去轻声说道:“大姐不让跟你说,可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
连玉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那个张淑芬就是故意针对你,因为她想占小南风便宜。”
张淑芬家里的小饭桌规模不算小,有将近二十个学生在她那里吃住。她自己负责辅导学生作业,其他洗涮做饭这些家务一概都由她婆婆负责。
前段时间不知什么原因张淑芬和她婆婆闹掰了,她婆婆包袱一卷十分干脆地回了农村。
这招差点让张淑芬闪了腰。收拾屋子她可以自己来,衣服她可以让学生扔洗衣机自己洗,可她上着课呢做饭根本来不及啊。
求爷爷告奶奶地找了好几个亲戚过来帮忙,没一个留住的,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张淑芬忽然把主意打到小南风头上。
她知道小南风可以送餐,想让连心一天三顿给小饭桌送饭。
按理说这算个大单,是可以讲价的。可张淑芬既舍不得给小饭桌的学生们花钱,又不愿意落下个抠门的形象影响以后招生,于是她要求连心给她独家订制。
定制的内容包括:每人早餐一碗粥两个包子或者两个烧饼,均价一块钱。午餐和晚餐每人一份有荤有素的盒饭,均价两块。
凭良心说,这个价格如果放在一两年以前连心估计自己还能赚个一毛两毛的。可是现在再有几个月就是千禧年新世纪了,物价越来越高。不说别的,单就赵阿慧的冻货价格自从合作以来已经涨过三回了,然而小南风的盒饭价格始终没变,还是三块和四块。
张淑芬从别人家饭馆都涨价小南风却始终耸然不动中悟出一个道理,盒饭这东西利润极其大,价格对半砍小南风还能有不少赚头。便宜谁不是便宜呢,她还是连玉的班主任呢,便宜她不就相当于给连玉行了方便?
连心也是这么想的。何况张淑芬跟她谈这桩生意的时候时不时就把连玉拎出来敲打连心一番,生怕连心体会不到她的意思。
连心能怎么办呢?张淑芬有“人质”在手,她不得不按人家的要求办事。
怕连玉知道这事之后再惹出乱子来,连心连店里的送餐员都不敢用,每天都是拜托高峰开车送餐到小饭桌的。
她想着反正就初三这一年了,亏也亏不了多少,只要连玉在学校过得好就行。
不曾想事情偏偏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张淑芬给学生吃小南风的盒饭被不少学生和家长看做是认真负责的表现,相当一部分人认为她舍得在学生身上下本钱,是个好老师。
于是,开学一个月左右张淑芬的小饭桌就满员了,并且还有源源不断的家长请托要把自己的孩子塞进来。
本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心理,张淑芬紧急租房、雇人,将自己的小饭桌扩大了一倍不止,于是小饭桌的学生数量从原来的不到二十个增加到五十多个。
这也就意味着连心要亏的钱更多了。
张淑芬却认准了两块钱一份的盒饭仍能让连心赚得盆满钵满,自己的需求越大连心岂不是赚的就越多?于是她开始以大主顾的姿态对连心提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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