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若歆一愣,她道:“……您的意思是,要放夫人走?”

晏谪江抬头看了眼漆黑无星的夜空,几滴雨水砸在他的脸上,他复又低下头,声音低微:“告诉她,若不想跟我说缘由,我也不强求她,但和离书我是不会写的。”

若歆更为诧异。

怎么还跟和离书……扯上关系了?

晏谪江没有再说话,只是径直回到了屋里,神情与姿态都略显疲惫。

舒雨微从刑屋出来时,院里已经没有来了晏谪江的踪影。下人照吩咐替她披上斗篷,若歆上前替她撑伞,见她十分虚弱,便伸出手小心扶着她。

她将晏谪江的话重复给舒雨微讲了一遍。舒雨微不说话,只是垂着头闷声朝前走去,由于身体的缘故,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极其沉重,感觉下一秒整个人就要散架了一般。

若歆看着两人这样,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忧。她搀扶着身旁的人,低声劝道:“夫人,您这是何苦?这样死咬着不肯说实话,折磨了小少爷,也折磨了您自己。”

舒雨微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若歆见状,也不好再问下去,只能遵从晏谪江的意思,先将她送到五皇子府去。

只是两人连院门都还没出,舒雨微的眼前突然一黑,意识也渐渐消散,身体自然朝后倒去,幸好若歆的反应够快,迅速扔掉了手里的伞,将她抱在怀里。

舒雨微满脸通红,即便是昏迷,也不难看出此刻她是极其的不舒服。若歆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和脸颊,霎时就感受到了一阵滚烫,她正欲回头喊人时,却见晏谪江已经从屋中冒雨出来。

他的身上还是那件湿透的衣裳,显然方才回到屋里之后,那么长的时间他也一直都没有去换衣裳。

晏谪江拦腰抱起舒雨微,大步、快速地朝屋子走去。

待回到屋里后,他又缓缓地将她放到床上,回头对若歆吩咐道:“去煮些姜汤,再让下人弄几个汤婆过来。”

说罢,他已经开始上手替舒雨微更衣。若歆见状,应了声“是”后,便迅速退出了屋子。

晏谪江刚替她脱去被水淋湿的衣裳,就发现她当日往她自己身上划的伤口已经结了疤,但看着依旧触目惊心。

晏谪江没有着急给她换上新衣裳,而是出神地看着她身上的疤痕,满眼都是心疼。

“我都没舍得对你下这么狠的手,你自己居然真舍得……”

他颤着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就这样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收回手,拿过一旁的手帕替她擦干脸上的雨水。

舒雨微发烧?烧得厉害,单是用手就能感受得出来,晏谪江越替她擦拭脸颊与额头,就越后悔自己方才在刑房的举动。

“我只是,想留你在我身边。”晏谪江眉头微皱,眼角破天荒头一回地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他一手握住舒雨微的手,声音低微:“你不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亦不知道你要离开多久。我没办法……我其实,也不想像从前一样总拿你的命来威胁你,可我没有别的办法……”

“舒雨微,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他伸手探上她的额头,不断地用手心的温度给她降温,直到屋门被人急促的敲响。

晏谪江迅速整理了情绪,声音平静地冲门外的人道了声:“进来。”

他本以为会是若歆,但实际上进来的,是同样一身湿漉的九翊。

九翊大步朝他走去,气喘吁吁,身上的雨水不断地往地上滴落,十分急迫:“小少爷,人找到了。”

晏谪江依旧不紧不慢,替床上的人盖好了被子,而后才转过身,对他道:“把人先带到前厅候着,我等下过去,记得,对人家客气点。”

九翊不敢耽误,连忙道了声“是”,继而迅速离开屋子,原路返回。

屋门被关上后,晏谪江仍然坐在床边,默然地看了舒雨微许久,才站起身,到衣架前拿了身干净的衣裳替自己换上。

刚一换好,屋门便再次被人敲响,这次进来的人是若歆。晏谪江接过她手里的姜汤,又让下人将灌好的汤婆都放到了桌上,随后便让他们都出去了。

晏谪江放下了手中的姜汤,把桌上的汤婆一个个塞到了舒雨微的被褥里,复又端起姜汤,将床上的人搂在怀中,倚靠在床头,一点点地给她喂了进去。

他细心地照顾好怀里的人,看着有一种乐在其中的感觉,直到将碗里的姜汤全部喂完,他才将怀里的人放回到床上,替她捻好被角。

又是深深地凝视许久,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晏谪江摸了摸她的脸,目光有些不舍。但他明白,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于是最后看了舒雨微一眼,站起身来,朝屋外走去。

低声嘱咐门外的若歆去煮一碗退烧的药,而后他才接过她手中的油纸伞,缓步朝前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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