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没有半点要停下的趋势,院中的树枝被打得上下轻晃,雨点落在地上,低处渐渐形成小水潭。九翊站在前厅外的檐下,里头是晏谪江和江桓。

“前朝?”

晏谪江若有所思地拨了一下手边的茶杯,迅速回忆了一下晏老爷、晏老太太以及皇帝在对舒雨微表现出的异样,他默了片刻,道:“所以师叔的意思是,成为皇后,是她应尽的使命?”

“……倒也不是。”江桓摆了摆手,屋外的寒风吹进来,吹得他咳了几声,才道:“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居然这么倔,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后,竟就下定了要做皇后的决心。我答应过她母亲,要好好照顾她,若是从前还未嫁人,亦或者你对她不好,我自然十万个情愿想办法辅佐她成为皇后,为此我甚至可以找人给她改个身份,前朝有许多旧部如今都藏在朝中,官居要职的也有,换个身份罢了,并不是难事,可如今既已成这样的局面,我便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活着罢了。”

晏谪江没有应他的话,只是挥手示意外头的人给江桓拿件衣裳披在身上。

“多谢。”江桓冲那人点了下头,又看回晏谪江,低声劝道:“我若不是为了雨微,断然是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踏进你这屋子的。你啊,多劝劝她吧,父辈们的事儿是他们的事儿,跟她无关,让她别再掺和了,好好过日子,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比什么都强。”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江桓站起身来,道:“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你恩师的面子上,也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他说着,便准备离开。就在此时,一直默不吭声的晏谪江突然开了口:“师叔,留步。”

江桓回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这是,要杀我报仇?”

“师叔说笑了,从前的一些小事罢了,我倒还不至于如此记恨。”

晏谪江说话难得的恭谨,倒叫江桓一时有些不习惯。他“哈哈”一笑,打趣道:“你晏谪江什么样的人,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吧。”

晏谪江起身,十分恭谨地向他鞠了一躬,缓缓道:“师叔帮了我一个大忙,感谢都来不及,何谈报仇?我请师叔留步,是想让师叔在府上住下。师叔毕竟上了岁数,也需要人照顾,颐养天年。”

“是么?”江桓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摸了摸胡须,他道:“我怎么感觉,你另有所图呢?”

江桓又笑了一声,继续道:“你是想让我留下帮你劝劝雨微吧。不过,这事儿还真不是我不想帮你,如果连你也劝不动她……”

“不。”晏谪江出言打断他,目光深不可测。与江桓对视片刻,他幽幽道:“我是希望师叔能够劝说前朝的旧部,助我夺下常家的江山。”

“什么?!”江桓登时愣在原地,他难以置信:“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晏谪江道:“我不在乎她为什么这么执着的要成为皇后,但既然这是她所求,那我自会助她达成所愿。”

“晏谪江,你是不是疯了?”江桓眉头紧皱,纵然他希望前朝的血脉能够继续留在新朝的皇室中,但谋反这种事,一旦失败是要灭九族的,他难以置信,晏谪江怎么敢的?

江桓走到他面前,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沉重:“莫说是别人,就是晏家都不可能让你这么做的,你……你这简直就是公然与晏家为敌!晏谪江,你别忘了自己姓什么!”

晏谪江眼中带笑,声音淡然:“师叔,您就说愿不愿意帮我这一把。”

江桓看着他,眉宇紧皱,心中忐忑。厅外突然传来一道白光,映照到他们二人的身上,接着就是一阵响亮的雷声,惊醒了原本已经入夜陷入沉寂的京城。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夜。

舒雨微从睡梦里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异处,并不认识这是哪里。

从屋外射进来的阳光来看,太阳应该已经升到了头顶。她这一觉,睡得着实够沉。

舒雨微坐在床上,大略看了眼屋内的陈设,虽然简单朴素,但却应有尽有,衣架上挂满了女子的衣裳,她下床细细一看,竟发现都是自己的。

想起昏迷前她还没踏出府邸,心里当下就有了答案。舒雨微穿上鞋,披了件外衫,连梳洗的时间没有留,快步朝着屋外走去。

结果她刚一出门,就被两个没见过的侍卫给按住了。

“夫人留步。”那两人对她倒是极为客气,“小少爷说了,没有他的命令,您不能离开这间屋子半步。”

她疑声:“晏谪江?”在见到两人肯定的回答后,她不免蹙了蹙眉,有些气恼:“他都说了愿意放我走,怎么又反悔了?我要见他,我要问个清楚。”

她当然不是真生气,只是不这样,她见不到晏谪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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