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春天来得很快,不过去得更快。
鸿洲的春与秋都实在太过短暂,仿佛刚从寒冷的冬季踏出来,一脚就要踏入燥热的夏日了。城市里对于四季的变迁又没有太过明确的节点,只有一天比一天更加热烈的阳光昭示着融化的岁月。
随着时间流逝,似乎许多人与事都在悄然地发生着变化。得益于凌思原先优良的身体素质,她术后的恢复情况相当不错,经过几个月的复健训练,现在基本上已经能够离开轮椅和拐杖独立行走了,日常生活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要达到继续训练和跑步的水平,这还远远不够,而且还有一个比较关键的精细的腿部手术要做。
今天凌思又来医院检查,要根据检查的结果来看是否手术时间和手术方案。
卢诗臣领着凌思去做检查,因为有些检查只能患者本人进去,即便是卢诗臣,也只能在外面等待。
今天的天气有些闷热,即便是在室内,空气似乎也是黏稠而压抑的,呼吸之中涌动着浓浓的不顺畅感,偶尔有认识的同事路过和卢诗臣寒暄,卢诗臣都要费点力气来维持温和的笑容。
等待的时候,卢诗臣听见凌思的手机响了一声,在安静的过道里显得很清晰。
因为检查室不能带手机进去,凌思的手机就和她的背包一起被卢诗臣拿在了手上。听到手机响声,卢诗臣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凌思的手机,看见消息预览上显示着李松茗的名字。
李松茗和凌思还在联系着?卢诗臣微微怔了一下。
在卢诗臣微怔的这片刻,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
其实凌思有李松茗的联系方式倒是并不奇怪,毕竟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李松茗和凌思见面的次数也不少。
只是卢诗臣完全没有想到,凌思和李松茗私下会有联系。
在卢诗臣看来,凌思和自己关系变得非常差就是因为自己当初的同性绯闻,李松茗跟自己显然存在暧昧的关系,按理来说凌思应该是相当排斥和厌恶的。
卢诗臣看着凌思的手机,仿佛试图通过那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看见些什么。卢诗臣的指尖无意识地——也许应该说是有意识地在屏幕上划了一下,屏幕又亮了起来,因为没有识别到有效的指纹和面容,屏幕提示输入密码打开。
卢诗臣知道凌思的手机密码。
卢诗臣也知道作为一个合格的父亲,并不应当窥探凌思的隐私。
只是看一眼,卢诗臣想,他在内心为自己辩解的时候,手指已经自动输入了密码,将凌思的手机解了锁。
李松茗发给凌思的消息很简短,不用点进去也能够基本看见消息大概的内容——他只是询问凌思检查结果和手术安排怎么样。
很平常的关心和问候。
这样的话李松茗也问过卢诗臣,但卢诗臣没有回复他——春节时候的那天“新年快乐”之后,卢诗臣与李松茗之间的交流愈加的少了,李松茗的消息也不再像从前那样频繁了,仿佛正如卢诗臣此前劝慰他的那样,一切都会过去的,他和他们的那段关系,会成为李松茗漫长生命力里一段不足道的过往;李松茗所有的不甘和怨愤,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去。
这正应当是卢诗臣所期望看到的局面。
只是不知为何,看到自己期望的局面,卢诗臣心中却有许多古怪而难言的焦躁。这焦躁便在此刻化作了一种无意识的动作——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凌思和李松茗的聊天界面,未读消息的提示立刻消失了。
李松茗和凌思的聊天消息其实还挺频繁的,除了询问凌思的恢复情况和日常问候,大部分的聊天内容和卢诗臣有关。
比如休息日的时候问卢诗臣在干什么,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完全是一种越界的打探和窥视。
他从未向卢诗臣本人问过这样的问题。
卢诗臣看着李松茗和凌思的聊天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检查室的门打开了,凌思已经结束了检查和凌思一起出来的检查室医生也和卢诗臣说话,谈论凌思的检查结果,卢诗臣只来得及将手机匆忙锁屏。
从检查室出来之后,凌思便将自己的东西从手机上拿了过去。
“你看我的手机了?”凌思低头看着手机说,语气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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