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近来探望的人应当是少了许多了,也没有什么人送花,无论是林阿姨还是卢诗臣,都并不如何关心窗台前的花。窗台前花瓶里的花都已经有些枯萎了,现在有了新的花,李松茗既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揽下了安放花朵的活儿,自然就要做到底了。

李松茗一边将花瓶里旧的花取出来,一边听着其他人说话。

林阿姨是个很热情的中年妇女,对于每个来探望凌思的人都很热衷于聊一聊,对徐磬也不例外。徐磬也生性热情,倒是跟林阿姨聊得很热络。

“小徐先生和卢先生看起来关系不错呢。”林阿姨说。

“那是当然,卢医生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放在古代那是要以身相许的那种,你说是吧卢医生?”

“别听他胡说,”卢诗臣笑着说道,“医生的职责而已。”

几个人聊得很欢畅,气氛融洽,只显得李松茗跟他们之间仿佛竖起来一道厚厚的墙壁,被泾渭分明地分隔开来。

因为分了神去听他们说话,李松茗插了两朵花到花瓶里面去才发现自己忘记换水了。于是他只好又将花瓶拿起来,准备先去接水。

走开之前,他的目光落在被他放在窗台上的那朵红玫瑰上。

李松茗去往卫生间的时候,林阿姨和徐磬正聊得热络,无暇看李松茗在做什么,凌思正在划拉着平板刷微博,卢诗臣倒是看了他一眼,大概也并没有注意到,李松茗将那朵玫瑰花和手中的花瓶一同带进了卫生间去。

进了卫生间之后,李松茗先是关上了门,将花瓶放在了台面上,然后低着头看被他一起拿进来的那朵玫瑰。

外层的包装纸已经被李松茗捏得变了形,精美的包装已经失去了本来的样子,因为李松茗捏得太用力,玻璃纸在他的手里发出簌簌的响声。他看着那朵玫瑰花看了很久——红色的无比鲜艳的花瓣,点缀在旁边的深绿色的叶片,无一不让人生厌。

李松茗的掌心猛然一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玫瑰的花茎已经被他的力道隔着包装纸折断。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将那支玫瑰连同包装纸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反正,卢诗臣说过不喜欢玫瑰,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就扔掉好了。

李松茗看着垃圾桶的桶盖合上,那朵令人生厌的玫瑰完全地消失在视线之中,令李松茗的心情松快了几分,心上挤压的沉甸甸的东西似乎都变得轻了一点。

等到李松茗拿着换完水的花瓶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却发现病房里只剩下了徐磬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低头玩着手机。听见李松茗的动静,看见李松茗疑惑的眼神,徐磬解释道:“凌思有个检查要做,卢医生和林阿姨一起带她去了。”

李松茗想起来方才卢诗臣和林阿姨确实是聊过这件事情。

徐磬跟李松茗说完便起身去了卫生间,李松茗则拿着花瓶重新走回了窗台前继续插花。不过插花之前,他先给卢诗臣发了消息,装作并不知道一般问卢诗臣他们去哪里了,然后才继续插花。过了好一会儿,卢诗臣的消息才回了过来,说是给凌思照个片子去了。

“李医生似乎不太喜欢我啊。”徐磬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卫生间出来了,突然说道。

李松茗没有看徐磬,不甚在意地说道:“徐先生多虑了。”

“是吗?”徐磬抱着双臂靠在墙边,好整以暇地看李松茗,说道,“我刚刚在卫生间的垃圾桶里,看见一个很眼熟的东西呢,李医生知道怎么回事吗?”

李松茗当然心知肚明徐磬说的什么——说的就是那朵被他扔到了垃圾桶里的玫瑰,他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窘迫,而是不咸不淡地说道:“是吗?那徐先生挺厉害的,连垃圾也觉得眼熟。”

“以前没看出来,李医生还挺牙尖嘴利的,”面对李松茗将自己送给卢诗臣的花扔掉这件事情,徐磬倒是没有显露出来生气的样子,“李医生扔掉我的礼物,就不怕卢医生生气吗?”

“他不喜欢玫瑰,”李松茗说,“自然要扔掉了。”

“哦?李医生倒是挺了解的呢。不过,”徐磬挑了挑眉,“就算他不喜欢……李医生是以什么身份如此擅作主张?”

李松茗这时候转过身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枝花和一把剪刀,直视着徐磬,不躲不闪,或许是有了向父母、向凌思出柜的经历打底,再一次说出自己和卢诗臣的关系,李松茗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犹豫和紧张,“恋人的身份。”

听着李松茗的“自爆身份”,徐磬倒也并不觉得惊讶,从李松茗和卢诗臣的氛围中,他对两人的关系早已经有所预感。所以,他反而以饶有兴味的目光打量着李松茗:“我还想卢医生怎么好一阵子不理我了呢,今天倒是知道一点原因了,”他慢悠悠地说,“不过,李医生确定吗?我可是听说,卢医生最近好像分手了呢。”

李松茗说:“那徐先生应该听错了,我们没有分手,我们不会分手的——况且,我和卢老师之间的事情,和徐先生一个外人没有什么关系。”

“抱着一个玩具不肯撒手,是小孩才干的事情,”徐磬说道,“李医生,成年人有成年人的规则,结束游戏的时候最好要体面一点。”

“卢诗臣不是玩具,我也不是小孩,我不在乎你们的规则,”李松茗用手中的剪刀剪掉了一截花茎,插到花瓶里,“我的规则是——我抓住的东西,我不会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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