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经心的打量颜以沐,笑容阴险的让人头皮发麻,“再让年鹤声尝一次,亲近的人死在他眼前的滋味,他应该会彻底疯掉吧?”
从来冷静自持,高高在上的年鹤声,如果变成疯子,那副画面即便是让年辞用死来交换,他也觉得痛苦。
颜以沐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恐惧已经侵占了她四肢百骸,她以为她会哭会害怕的发抖,可是这些恐惧的生理反应她竟然一个都没发生。
因为年辞说他要杀掉年鹤声。
如果年鹤声知道她现在被年辞绑了,颜以沐笃定,年鹤声一定会来救她,哪怕是孤身犯险年鹤声也还是会来。
可是颜以沐不希望年鹤声来,面对一个没有理智,疯狂的想要年鹤声命的人,颜以沐一点都不希望年鹤声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颜以沐开始抱有侥幸,理智如年鹤声,即便孤身前来也不一定能把她救回去,他肯定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直面面对他的敌人。
对,他一定会用其他的办法救她,颜以沐这样自我安慰。
但年鹤声这一次,没有如她所愿。
昏暗的地下竞技场,男人从通道里走了进来。
黑色皮鞋一尘不染,裁剪得体的西服与西裤,勾勒出他挺拔身形,白衬衣领口开了两粒扣,西装马甲紧贴上身。
精致的袖扣点缀在袖口,深邃英俊的脸庞上,架着一副文雅的金丝窄边眼镜,左耳上的黑曜石耳钉,在惨白光线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却丝毫盖不住他通身的摄人气场。
优雅至极,也惊艳至极,但独独不该出现在这样的环境里。
颜以沐眼眶热意上涌,她克制着情绪憋着,没让眼泪留下来。
年辞猛地撕开她嘴上的胶布,她嘴唇以及唇周皮肤瞬间变得通红一片。
颜以沐还是没有哭,面对敌人,眼泪只会被当做服软和软弱。
但她还是想问年鹤声,“……为什么要来?”
年辞安排的拳击手从暗处鱼贯而入的涌出,堵在年鹤声面前,在年鹤声和颜以沐之间形成一道人墙。
年鹤声视线越过这堵人墙,注视着被绑在椅子上的颜以沐,声轻却清:“因为你在这里。”
颜以沐死死地咬住下唇,用疼痛压下眼里快要翻滚外涌的泪意。
年辞鼓了鼓掌,从怀中掏出一把□□,拉了保险栓,抵在颜以沐的太阳穴,“真感人,没想到我们年家的大少爷,也会有为了爱情变成庸人的一天。”
年鹤声眸光冷冽的射向年辞,“现在回头,你还有回旋的余地。”
“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做事不要给别人和自己留退路。所以,我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会拉你一起垫背。”年辞目光挑衅的看向拳台,“年鹤声,我捏着你的短处,要你直接自杀太没意思,那种死法太体面,配不上你年家大少爷的身份。”
“我特意为你安排了拳台和拳击手,你不是擅长拳击吗?我要你死在你最引以为豪的东西上!像条死狗一样悲惨的死在我面前!”
年鹤声扫视一眼周遭的拳击手,“我可以答应你,条件是放她安全离开。”
年辞无所谓的扬手,“好!只要你能在这些人拳下撑过一个小时,我让她离开!”
十个拳击手,全是地下黑拳出身以命相博的佼佼者,在年辞看来,年鹤声毫无获胜的希望,哪怕是半个个小时,年鹤声也挺不过去。
颜以沐的心高悬起来,见过刚才有人被打倒的场面,她的担心和害怕都写在了脸上,眼见年鹤声和那十个拳击手走上八角笼,唯一可以逃生的入口也被封闭,她急的无以言表。
年鹤声站在拳台中央,俯视的角度,能够看到颜以沐的脸。
他用安抚的语气对她说:“不要害怕。”
颜以沐喉头发涩,她控制着脸上的表情,竭力露出一个笑容来,回应年鹤声,“有你在,我就不害怕……”
年鹤声听懂了颜以沐的言下之意。
她要他在。
年鹤声眸中漫出一点笑意,他单手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脱了外套,摘掉袖扣,将袖子卷高,随后摘下金丝眼镜,挂在衬衣胸口的领口边上。
铃声拉响,这是搏击开始的讯号。
拳击手们还在等待时机出手,被他们围在其中处于劣势的年鹤声,便率先一个高抬腿,直劈向他正对面人的面门。
他反应太及时,腿法速度快到让人根本无法捕捉,这一脚丝毫没有收力,直接让那个拳击手当场昏厥。
一脚ko掉一个人,绕是在拳台上见惯厮杀的他们,也不禁愣住。
年辞在台下嘶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当他的靶子吗?!”
包围圈少了一个人便有了空缺,年鹤声身形矫捷,眨眼便突破那个缺口,反手又用手肘勒住最近一个拳击手的脖子,只听卡嚓一声,他一拳砸向对方太阳穴,对方还没来得及反抗,便瞬间两眼翻白,又失去了意识。
一分钟不到,年鹤声已经解决了两个人。
那些原本还想要上前围攻他的拳击手,瞬间停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不止是实力上的悬殊,他们眼前的这个对手,身上的狠劲绝不亚于他们这些在拳台上厮杀的职业拳手,而且他出的每一招都干净利落,只要出手就能一击必中,疯狂攻击拳手的死穴弱点。
贸然攻击他,只会和刚才那两个被ko的人一个下场。
对于年鹤声来说,敌众我寡,防守只会让他更加被动,主动出击他才能更快的拿到致胜点。
但这场比赛对他来说最关键的也不是赢,他要做的是拖延时间。
年鹤声余光瞥过一旁的台下,年辞因为他一连ko掉两个人,已经急躁的来到了拳台下,没有再拿抢挟持颜以沐。
急躁能让年辞败北一次,也会让他败北第二次。
年鹤声收回目光,对其中一个跃跃欲试的拳击手,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对方瞬间被激到,抡起拳头向他挥了过来。年鹤声快速闪身躲避他的拳风,趁他背对自己之时,抱住他一条胳膊,将他整个人抡至半空,然后砸进人群里。
他们站位太密集,中间的四个拳击手都没来得及躲开,便一起被砸中,五个人瞬间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
年鹤声没有一丝犹疑,上前锁喉,直击太阳穴和后颈,一旁的三个拳击手想要上前趁机攻击他,被他以同样的方式,用脚下昏厥的拳击手当沙包,砸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五个再也起不来,四十分钟,年鹤声解决了七个,只剩三个,挂在胸口的金丝眼镜还稳稳当当的没落。
年辞在台下面目狰狞,“蠢货,上啊!留着时间给他休息吗?!”
三个拳击手一拥而上,攻势迅猛让人应接不暇,年鹤声没有出手的时机,只能暂时防守。
人数骤减,他也开始拖延时间,一记拳风擦着他面门而过,反手勾拳打在对方下巴上。
那人被他打的当场头晕目眩,连退数步,额头一下子撞在拳台的杆子上,血瞬间涌下来。
年鹤声看见他头上的血愣了一瞬,反应变慢,一拳砸到了他额角。
颜以沐远远的看见,年鹤声额角处瞬间出血,血珠疯涌滚进他眼睛里。
另外一个拳手又要对年鹤声出脚,年鹤声却还是没有反应。
“年鹤声!”
颜以沐的呼唤让年鹤声回拢了几分理智,他侧身躲了一下,但还是慢了,那一脚虽然没中他要害,却踢中了他肩膀。
他抬起另一只手去擦额头上的血,那些血却像是无孔不入一样不停的落进他眉眼,手上也沾满了血,他的视野里被猩红逐渐占据。
“年鹤声,年鹤声!”
颜以沐不停的在台下叫年鹤声的名字,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转移年鹤声的注意力,她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但年鹤声的反应和速度肉眼可见的比刚才慢了许多。
脚,腹部,后背均受到了攻击。
但年鹤声没有倒下,耳边女孩叫他的声音没停,他不能倒。
他倒了,她就会害怕。
年辞趴在拳台下,看见年鹤声逐渐变得惨白的脸和变迟缓的动作,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他拿出随身的匕首,大开八角笼的入口,眼都不眨的拿刀割了自己手心,把血洒在年鹤声视线可及的地方,果不其然,年鹤声的动作又变迟缓了一瞬。
“怕血?你竟然怕血?”年辞像是得知了一个荒谬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我们年家不可一世的少爷,居然会怕血?!”
年鹤声的反击已经起不到任何威胁,三个拳击手想要将年鹤声撂倒制服,但不知怎的,不管他们如何使出浑身解数,年鹤声仍旧挺直着背,没有一丝倒下的征兆。
年辞盯着年鹤声明显失焦的瞳孔,气急败坏的拿枪抵着他,“给我跪下,像条死狗一样给我在地上求饶!”
颜以沐在台下拚命的压着哭腔,仍旧不停的叫年鹤声的名字。
年鹤声直立的姿态没有一丝变化,即便是到了这样意识模糊的状态,他仍然维持着站立的姿势。
这副模样,落在年辞眼里便是他永远目中无人,高高在上。
年辞咬牙切齿的再次拉动保险栓,将枪口抵在年鹤声的额头上,“年鹤声,这是你自找的!去死吧!”
颜以沐哽咽喊道:“不要!”
有红外线瞄准到年辞身上,紧接着一声枪响,有人轰然倒地。
颜以沐泪眼模糊的目光里,看见那副金丝的窄边眼镜从拳台边掉落,砸在地上,镜片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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