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年望着递到面前的这枚萤石,久久没有说话。

他的那枚萤石遗失的时候,他失了分寸,大晚上冲到学校里一寸寸寻找,但是在偌大的校园里要找一枚萤石何其之难,应泉深和章云尧当时陪着他,也累得够呛,却又不敢吭声让他别找,只能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最后是他自己不得不放弃,坐在台阶上喝着冰镇啤酒浇愁,差点把自己喝吐了。

可他这边丢了一颗,祈妄正好居然又买了一颗。

倒有些像冥冥注定。

祈妄的每个字都如此郑重,又如此动听,喻年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手收紧又放开,一抽一抽的。

他问祈妄,“你这算是跟我告白吗?”

“是。”

祈妄说得很快,像是怕晚一秒他的期待就要落空。

“八年前是你在这里跟我告白,这么多年一直是你在追求我,坚定地选择我。现在换我来追逐你可以吗?”

祈妄顿了顿,他实在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明明艺术界总出多情浪子,可是他却似乎承袭了母亲的内敛严肃,不会哄人开心。

他只能笨拙地添了一句,“以后天涯海角,我都跟你去。”

喻年突然轻笑了一声。

列车哐当哐当地即将到站,越开越慢,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落在轨道上,支撑杆上的手环都跟着左摇右晃,发出轻轻的碰撞声。

喻年突然注意到,就在祈妄的身后,列车的车壁上居然有几枚歪歪扭扭小小的贴纸,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孩子留下来的。

可能是列车员没有发现,这几枚贴纸一直黏在那里。

而最里面一枚贴纸是一颗爱心,因为时间太久了,已经微微卷边。

他收回视线,对上祈妄认真的脸,这个人从年少时候就不苟言笑,既不风趣,也不开朗,连讨喜的情话都不太会说。

可他偏偏喜欢。

列车到站了,发出一声长长的鸣笛声。

喻年把那枚萤石的项链接了过来,银色的链子缠着他的手指。

他没有戴在颈上,而是在手腕上绕了几圈,当作手链,那枚萤石正好轻轻垂下。

“萤石我就收下了,至于你……”喻年停顿了一下,眼神里染上了一点笑意,“我勉为其难,也收下了。”

他说完,就站起来,脚步轻快地下车,但还没有走出几步,手腕就被人握住。

祈妄抓住他,将他又拉了回来,两个人的肩膀撞在一起。

喻年刚抬起眼,祈妄的吻就落了下来。

阳光把车窗晒得微微发烫,窗外的景色萧索寂寞,这座山头矗立此地,已经见证过无数离别与相遇。

喻年跟祈妄的影子落在地上,交错在一起,纠缠不休,密不可分,喻年微微仰着头,胸腔砰砰直跳。

一切未尽的言语都融化在这个吻中。

.

他们两个最后是被列车员赶下来的。

这次果然是故地重游,场景重现。

连被列车员催促下车这一幕也差不多,只是多年前那位女性列车员已经不在这儿了,换成了一位老大爷,进来列车的时候正看见祈妄捧着喻年的脸,被吓得不轻,一顿嚷嚷,“你俩干嘛呢!”

喻年不得不狼狈地拉着祈妄逃了出来,心想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一口气跑出去好远,他又体力不支,只能停下来靠着树喘气。

他脸颊泛红,大口地呼吸,祈妄却呼吸平稳,看不出一点运动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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