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云渊仙人,一身冰肌玉骨,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君子,他从不掩饰自己,当然,在梧樛面前除外。
“可我确实也是一视同仁的,我同样给你渡过灵力,只可惜你杂念太深无法吸收,我只得作罢。”
莫晚对第一句话感到嫌弃,对第二句话感到质疑,“你给我渡过?我怎么不知道?”
云渊道:“睡着的时候,试过数次,无功而返。”
“无功而返...”莫晚喃喃重复了一遍,眉宇间凝满了不解,“为何无功而返?怎么会无功而返?”
云渊问道:“你可知何为天谴?”
莫晚觉得他意有所指,怒喊道:“你想说什么直说!”
云渊抬眼看着他,目光里依旧是冰冷,“我渡你灵力,乃是自上而下、游圆之法,然下者需心无杂念,方可吸纳。可你心底的东西多如牛毛,故而无法吸纳我的灵力。我未将此事告诉你是怕你心里难受,没曾想,还是让你生出了这般的怨恨。
不甘若起,贪念必生,贪念过盛,理智必失。
你光想着通过这邪术让自己获得更多的灵力修为,但你可曾想过它为何会被称为邪术?因为这术法源自上古魔族,自带浊邪之气,且根本无法祛除。长此以往,你身上必会被浊邪之气若侵蚀,侵蚀到一定程度,上天必会降下刑罚。
天道之法,邪不胜正,此为,天谴。”
十分平静的语气里是十二分的冰冷,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没有愤怒,没有痛惜,没有怨恨,什么都没有,像是一潭寒冬里结了冰的池水。
在将梧樛送走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死了,如今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冰冷得不能再冰冷的躯壳,而这躯壳也即将踏上“替天行道”的末路,他什么也没给自己留下。
说完了该说的话,云渊将羊皮卷往空中一甩,随后一掌击去,羊皮卷瞬间粉碎成风。
莫晚大惊失色地喊道:“你干什么?!你...”
“留不得。”云渊打断了他的话,“它留不得,你亦是。”
“你以为你如今还能杀了我吗?”莫晚觉得有些可笑,“你看你脸色白的,怕是送走然之的时候,又渡了不少灵力给他吧!”
“我没打算活,可你...必须死。”
话音刚落,云渊便凝诀施法,将困住莫晚的结界汇聚成一股磅礴灵力朝他直直倾压而下,莫晚立即反抗,两方随即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他们从石洞打到云舍,从山腰打到山顶,谁都没给对方留一丝余地。两人打了整整三日,打到身疲力竭,打到气息奄奄,打到最后,两人均坠落山崖。
莫晚掉落在了云渊山脚下的某处土坑里,没死,一息尚存。随后他被一个身着红色裙衫、长得妖冶美艳的女子救走了。
莫晚被救走后的当夜,以云渊山为中心,方圆数十里天生异象,风雨大作,电闪雷鸣了整整一日。
待莫晚再次醒来时,已是三百年后了,彼时他才知救了他性命的女子是山猫族的族长,暮云。
就这样,莫晚在倪清山住了下来,随后的漫漫岁月中,两人互生了情愫、结为了夫妻。看上去似是两情缱绻、情投意合,可实际上,只有老天爷知道,这是一场赤裸裸的阴谋。
即使云渊毁了羊皮卷,也不妨碍莫晚依旧记得大半,其中有一双修之法,可助他获得更多的灵力,就这样,他把手伸向了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暮云身上。
他演得好,好得整个倪清山无一妖识破他的诡计,暮云更是深陷其中对他深爱不疑。
可惜,纸是包不住火的。
真相或许会被掩埋,但绝不会被永远掩埋。
大约两百年后,暮云终于发现了他的狼子野心。俗话说得好,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暮云更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她当即下令将莫晚处以千刀万剐之刑,以泄心头之恨。
彼时莫晚将将修成地仙,根本敌不过倪清山的数千只妖怪,最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肉被一片片的剔下来。
不过他也不是一个坦然赴死的人,在那生不如死的过程中,他急中生智散出了数百只传音蝶去寻梧樛,希望梧樛能赶来救他,虽然这两百年里他一直没找到梧樛,但他知道梧樛肯定是还活着的。
暴雨如注,宛如天穹破了个大洞,无尽的雨水倾泻而下,洗劫着整个风铃谷,每一滴雨点都像铜豌豆一般坚硬,砸在草坪上、山林间发出阵阵脆响,砸得九里茶花林碎尽了芳华,裂风伴着滚雷越来越汹涌,像是要把风铃谷搅成碎片,彻底侵吞在晦暗里。
梧樛哪儿哪儿都是湿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这场凄雨从风铃谷的上空起始,毫不留情地坠淌进他的心里,将他淋得破碎。
他看不清眼前的那个人了,不知是雨水湿了他的眼,还是眼泪湿了他的心,明明还是那个人,他却觉得陌生至极,第一次,他觉得莫晚脸上的疤痕丑陋至极,恶心至极。
又一股液体从梧樛下颌处淌落了下来,与前面不同的是,这次的液体不来自上天,不来自双瞳,它来自梧樛的心口,经喉腔而过,从唇角溢出。
他没有擦掉,也不言一语,只是定定的看着莫晚,一动不动。
莫晚见状开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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