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弱小身躯在他们之间就像泡沫的形体被撕裂又复合,聚合再断裂,在他们的周围一簇簇扭曲的云团极似那狰狞面目交替着露出阴阳不分的窃喜,而波波沁科始终没有成为碎片。
她睁开了闭着的眼睛喃喃的说着:“依这么说,就算他还活着,一定是在敌人的手里。”“应该是这样。”
她的身体出现了震颤,老刘再次上前轻声的抚慰道:“不管怎么说,只要活着就好,我给你沏杯茶去。”“不。”她仰起头来用了不大点气力示意他不要离开自己,注视着把她视如珍宝的男人。
半点钟前还活灵活现为他打气的娅琴,现在已然变成了十足的病美人:下垂的鬓发、丰润无纹的容颜虽然还透着点倔强,在老刘看来还是仍旧如初。她就是这样眯缝着眼睛静默地注视着日渐苍老且疼爱自己的晚年伴侣,顿悟出了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为什么会变的人前先礼,人后缄言的无可奈何。
不仅如此,她还隐约觉察出了一个极易被忽略的细节:在满足他肉体需求之外,除了平庸的上下班之外再没有真正关心过他的心里所想。低落的满腹纠结变化一下子统统都归结在了自己的身上,张开的嘴唇又闭上了,她再不想提及这些了,她知道,是死是活今后都不会还给儿子一个最终公道。
“别再难过了,我已经给丹东的老战友打了招呼,真像终究是会还原的,”说到这里便拍拍她说了重复:“我给你沏杯茶去。”
在这件事上两人此时此刻的想法是惊人的完全一致——落在敌人手里这么久,即便是活着,通敌的罪名也在所难免——只是都没有点破这一层窗户纸而已。
娅琴旋即也站立起来,她如常温馨地对他说:“你歇着,还是让我去吧。”待他落座后,她并没有离他而去,而是肚里泪下,表面祥和的说:“台湾的弟弟已经够让你烦心不定,英雄的儿子说不定也会给你带来骂名,我现在真的希望他……”滚落泪珠已阻止不住就像儿时一样极不情愿的阻断了想说却发不出声音来的抽泣。
这可急到了老刘:“别别…别这样,你孙儿就要回来了,让他知道这事可不行。”娅琴摇了摇头挂着久不见的稀罕老泪干咳了两下带着歉疚地腔调说出了真诚所愿:“我倒是希望你今后对他俩的事充耳不闻,我想好了,退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陪你回东北与你的老战友、老部下,还有你的外甥女好好地聚上一聚。”
触碰到内心所想的老刘禁不住揽住她说:“就这么一点小事别再往心里去了。”娅琴贴在他的胸前小声地继续忏悔:“不是!都怪我以前没有想到这些。”
今年的小年和大年都没有往年那么热闹,拮据的百姓手里攒到的钱也难买到年货,多亏那些无忧地孩子和随处可见的鞭炮碎削以及家家户户贴在门上的红联给了萧条的市井煽点了节日氛围。
没有雨雪,只有凄风穿过街头巷尾,碰着面的老面孔打过招呼就一拢袖口互探起哪个粮站有粮售卖,好让孩子早去排队。
行人多半也是面如天色,无精打采。
老刘夫妇同样也是如此,不同的就是每拜访一家谈论的内容不是一般琐事,都是忧国忧民的话题:大水,大旱助推了浮夸风留下的隐患,导致东北、华北、中原和江淮产粮区在重灾面前措手不及,无法应对和每况愈下地社会风气。
饥饿的确已将国家拖入了混乱边缘,特别是黄泛区的受灾民众,他们不仅要在忍受难耐的饥饿还要面对看不见、抓不到的瘟疫给人们带来更加可怕的死亡威胁。
阻止不了的小道消息已在传播,饥肠辘辘无法忍受的灾民先是盯上了猫猫狗狗,或是一些花草树皮,最后竟然连倒在路边不久的同类尸体也不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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