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昏庸,已为国蠹。

而后先皇卢暇病重,筹备多年的刺客们机会来了。

那是知晓真相后,谭临沧第一次狂喜。

如释重负。

谁知卢暇一死,一切都变了模样。

皇族覆灭,焚尽都城,诸侯并起,神佛探爪……

谭临沧说不清自己是否后悔,只是年纪大了,事想的太多了有些晕眩。

他又回想起先皇卢暇弥留之语:

“鳞卢……承担不起,再次选择……”

“我呸!”

谭临沧睁目,自语道:

“既已脱得樊笼,何必徘徊做猪狗相,何必再跪下!”

他身后箓职大旗招展如凝血。

“鳞卢什长谭临沧,正八品!”

……

“这厮命煞有些浅薄啊。你觉得他还有法子念咒么?”

莫宕问道。

莫貉耐心解释道:

“不是他念咒,是他祭献勾动自在天,暂得一丝权柄施法,本质上是自在天出力。所以只要他清醒过来即可。”

莫途了然,叫天道人驴嘴一张,一片金黄薄肉塞进剥了一半皮肉的头颅嘴里。

“快起来,救谭国的义士。”

强吊回一丝神智的和微道人咀嚼几下,哼了几声。

从最顶上那颗金丹开始,肉堆开始燃烧,开始扯出一条条淡红香带,袅袅向上。

……

遍身血污的谭临沧忽感背后燥热。

他惊喜抓出手臂,其上已缀满一个又一个大放神光,极为神圣刺眼,又极为陌生的煌煌文字。

其光之耀,近乎遮蔽大日。

常丞相神色大变,检视手中右腿。其上不知何时蒙上一层灰雾,干枯暗淡。

“速去!速去!”

谭临沧高举手臂,有一个宏大的声音自手臂中激发,在天地间回荡。

其声断断续续,却如一柄重锤砸下。

修士绽出血花脑髓,源出鳞卢国的兵士跪伏于血脉的呼喊,他们身俱的赐福……

神佛亦离了此地,不愿听闻。

无人能听懂其意,因其为天地至理强拘于书文,非天尊恩赐不得参研。

却有细密的意志攀附在浩大的声音里,灌进众人的耳朵,一遍又一遍地狂热追述这神圣的宣告:

“卑鄙卢和,泣告于天……乞天垂怜……何如幼子哀唤母,新妇怨觅夫……若无德承天幸,惟愿天之雷霆加于我,虽死犹欢……顿首顿首……乞唯天命……顿首顿首……礼赞,宝诰天尊。”

光收语歇,天地一空。

谭临沧不语。

此文原为久远之前,苍皇举国祭天,引动天庭后敬呈的顺表。

得天庭笔吏以神言抄录,发还鳞卢属国。

化为鳞卢国主的箓职,传承,也即是国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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