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殷接过时还在想,这是什么东西,难道这混小子就是为这东西见财起意不成?

打开一看,竟是一方铜印,赵弘殷心如重鼓捶,“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喝问道:“尹大人在哪里!”

“噗通”一声,赵匡胤双膝跪地,直愣愣跪在父亲面前,双目紧逼,一言不发。

赵弘殷心中闪过那个最坏的结果,只是依然难以相信,他想过自己儿子杀良冒功,想过儿子见财色起意,在城内肆意妄为收刮,就是没想到这个情况。

“你…”赵弘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匡胤半天说不出话来。

“逆子!”急火攻心的赵弘殷口出鲜血,身子朝后栽倒。

赵匡胤一个箭步上前扶住父亲,将他放在椅子上坐稳,依然不敢辩解半个字。

赵普连忙将昨日发生的情况一一交代出来。

赵弘殷听完,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心里千转百回,竟想不出一个体面的办法,只觉赵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再看直不愣登跪在身前的赵匡胤,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滚,给我滚出去!”

赵匡胤死倔着不动,赵普见状赶忙上前拉着赵匡胤起来,推出了门外。接着又回到赵弘殷身边劝解,哪知赵弘殷越想越气闷,只觉无颜面对尹廷勋的一对儿女,无颜面对自家三小子,无颜向郭荣解释,闷哼一声,昏迷过去。

赵匡胤在门外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副好父亲,立马为他输入内力,好一阵忙活,赵弘殷才幽幽转醒,看到赵匡胤便推开他,别过脸不想见他。

赵普见这两父子如此别扭,也只能劝赵匡胤先出去,由他来照顾赵弘殷。

见赵匡胤有些神志恍惚,赵普叮嘱道:“主上,最好先将黄埔晖与姚风等俘虏押解寿州。”

赵匡胤不解问道:“会不会有问题?”

赵普答道:“不会,黄埔晖被主上所伤,一直昏迷,姚风也是在城外被擒,他们均不知城内之事,就算见到陛下也说不出什么,反而证明主上无私无愧。”

“我已将破关夺城写城了公文,主上阅过后,可一同发往寿州。”

赵匡胤闻言点点头,赵普办的事都很稳妥,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应该清楚,没什么不放心的。

俘虏押解到寿州,郭荣确认滁州城已下,只能长叹一声,与黄埔晖谈过后,得知扬州援军已出发,又恢复希望,虽说不知滁州城易手的消息有没有传到援军耳中,但机不可失,于是命令左翼韩令坤部前出试探,另书信钱镠子孙现任吴越王钱弘俶策应。

军令传到韩令坤部,因不是确切消息,加之监军赵弘殷也没有回来,扬州还是南唐东都,就算能偷袭得手,也难以守住。其部鼓噪不前,有哗变之势。

郭荣气愤不已,自高平之战后,禁军的战斗意志和战斗力都大为改观,但地方军头的私部依旧是老习性,稍微硬一点的骨头就不敢啃,生怕导致自身实力受损。

郭荣想下令处罚韩令坤,此风一起,其它人效仿,还打什么仗!

恰逢赵婉儿在场,温言安慰恼怒中的郭荣,她道:“陛下如果责罚韩令坤,恐引起其它地方军头的兔死狐悲,最好采取怀柔手段。韩令坤乃匡胤儿时玩伴,父亲若在左翼,必定能指挥动,只是听说父亲病了在滁州城养病,不如让匡胤接替父亲监军之职,将功补过,这样有匡胤在前做转圜,底下将士有怨气也只能对匡胤发,这样陛下既不失威仪,也给其它人一个交代。”

郭荣觉得此言甚善,派遣翰林学士窦仪前往滁州查验,又令左金吾卫将军马崇祚担任滁州知州。赵匡胤其部则受命于六合监战,赵匡胤领兵两千到达六合,传出消息,扬州当面敢后退六合的,皆砍去双腿。

消息传到韩令坤耳中,韩令坤一面咒骂赵匡胤不讲交情,一面督促手下前进。不过得知身后守六合的是赵匡胤,韩令坤也放心不少,他俩乃是过命的交情,就算南唐想截断他的退路,他信任赵匡胤绝不会抛下他。

果然,南唐派齐王李景达攻打六合,李景达乃李璟四弟,兵马副元帅,领兵两万,直扑六合而来。

南唐兵多势大,乃赵匡胤麾下十倍余,赵匡胤也不与之力敌,只在李景达营外游走。

此时扬州援滁州军队三万也想与李景达汇合,若合兵一处兵力将高达五万。

这支援军走到半道,就遇滁州溃兵,才知滁州城已陷落,想返回扬州,又无军令,在外游荡许久,在得知李景达到达六合后,才敢前来汇合。

这支军队进退不得风餐露宿,早已士气尽失,两部汇合时,均是放松了警惕,眼见李景达打开营门,赵匡胤当机立断,轻军直入,杀向敌营。

那些援军拥挤在营门口,只见一员猛将急驰而来,其身后北周士兵哇哇鬼叫,如狼似虎,像一阵风似的杀了过来,这支南唐兵本就困顿疲乏,根本不敢反身迎敌,人人拼命往营寨里挤。

只听“哗啦”一声,营门处被挤垮一个大缺口,南唐士兵纷纷越过缺口奔逃,营地里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顾不得其它,跟着乱兵四溃。

紧跟而来的周兵亦顺着缺口而入,放火杀敌,很快南唐军便无招架之力,李景达见事不可为,败逃。

此战,赵匡胤领军阵斩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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