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弟指的是?”周泰安明知故问,他显然明白高铭久口中所说的那些先驱者,就是北伐部队。
“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想要强大起来,必须得凝聚成一个拳头,像目前一片散沙,如何不被外敌欺负凌辱?可惜有多少掌握权利者只顾自己的利益,地盘,置民族未来不顾,只会窝里斗,中原何时才能消停呢?”
“国民政府军势如破竹,那些妄想阻挡历史潮流走向的人,必将被碾压成粉末,眼下,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做最坏的打算,朝最好的结果努力就是了,时局目前还不是咱们这种小人物可以左右的。”周泰安宽慰道,他看得出来,高铭久是个热血的爱国军官,此子可交也。
此时天已经傍晚,高铭久死活不让周泰安他们赶路启程,两队人马并为一伙儿,直接开进梅河镇,包了一个最大的馆子,将手下兵士安排好吃喝后,一众军官坐了一个大间,开始喝酒唠嗑。
通过酒后交谈周泰安得知,高铭久的确是个人才,他的飞行技术是在国外所学,回来后很受小六子赏识,奉军飞行大队共有飞虎队,飞豹队,飞鹰队,飞鹏队,小六子自己身兼飞鹏队队长,同时任命高铭久为飞鹰队的队长,可见对他的器重,不过高铭久似乎并不觉得多荣耀,满腹心事。
“少帅那个人虽然对我器重,不过我觉得他性格软绵,目光短浅,而且耳根子不坚定,容易被人左右,就说他爹这件事……居然连个屁儿都没有,不声不响的憋下去了。有理有据都不敢出手报复,这让所有人寒心了,家仇都可以隐忍,日后万一真和外敌干起来,能指望得上吗?”
周泰安拍拍他的肩膀“你叫我一声兄长,那么我就开导你两句,还是那句话,大局面咱们左右不了,只能左右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经营好自己,别的只管笑看风云就是了,老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目前的形式,像你我之辈,你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你说的也对,小六子确实不靠谱,想要保东北家乡安危,还得靠自己,靠谁都不把握,你说是不是?”
高铭久点头“我前几天揍下三架日本人越境的飞机,他们领事馆和关东军司令部已经在少帅那里闹上了,说是有三架飞机在通化附近失踪了,要求东北军协助彻查,呵呵,真他妈笑话,拿东北当他们自己家后院了?”
“少帅告诉我这段时间消停点,不要再和日本人发生冲突,免得让他们找到发动战争的借口,我去他姥姥的,一个外来户居然把坐地炮给镇唬住了,这简直就是耻辱。”
“发展空军?有个屁用?武装到了牙齿又怎么样?别人打你,你得有胆量还手才行,否则就算像刺猬一样全身长刺儿,也难逃挨揍的命运,唉!真替他们老张家上火。”
显然,高铭久不胜酒力,今天遇到周泰安这样对脾气的同龄人,不免借着酒意把心里窝着的话掏出来。
“兄弟,不要对任何人抱有拯救世界的指望,这年头,谁都不可靠,只有自己。”周泰安有点动容,喝了两杯酒,也有点上头。
“知道哥哥我为啥要拉队伍,圈地盘吗?”
“为啥?”
“就是和你一样咽不下这口气,不甘受欺负,不但我自己不行,就算任何一个老百姓,都不能让他们受别人欺负,俗话说得好,好狗护三邻,我愿意做一只恶犬,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保护父老乡亲,尤其是日本鬼子,只要他们敢嘚瑟,我绝不惯着。”
高铭久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你埋那两个细作时我就知道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仇日。”
“屁话!但凡有点良心的中国人,谁不仇日?日俄战争,甲午海战,几百年来他们都是咱们的世仇,今后也是最大的祸患,实话告诉你,战争离我们不远了,你小子赶紧给我磨刀,别到时候抓瞎。”周泰安一本正经的说道。
提到战争,高铭久似乎清醒了一些,郑重的点头“你说这个,我不和你犟,日本人确实狼子野心,老帅没了,旧部分崩离析,少帅又不成气候,对他爹那帮兄弟杀的杀,贬的贬,奉系再不是铁板一块了,日本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东北军已经归入国民政府,假以时日,一旦国民政府接受东北,日本人再想搞事情,恐怕会难上加难,所以,你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我信。”
“来!”周泰安举起一只手掌,高铭久一愣,随即笑了,伸手和他用力一击,啪的一声脆响。
“咱们哥们看法一致,还真不容易,东北军里也不缺好汉子。”
“呵呵!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吧?”高铭久呵呵笑起来。
第二天一早,周泰安就和高铭久所部分别,马力十足的启程回家。
敦化一行简直收获满满,不但结识了王德林,戴家,还有高铭久这样的朋友,甚至还意外的获得了培养飞行员的际遇,这一点最让周泰安开心,一路都在幻想着自己拥有空中力量的画面,嘴都合不拢。
回到伦河大本营后,还没等他向众人显摆一下此番经历,就被一个坏消息打碎了心情。
郭万五的那个屯垦监狱遇到了阻击,开荒工作陷入停顿中,他捎信回来请领导给予下一步工作的指示。
“这小子还是年轻,短练啊!”周泰安一副老成持重的姿态,惹得温柔大笑,自己才多大?居然说人家年轻短练?八成那个郭万五比周泰安要大上好几岁都说不定。
“倒不是郭万五处理事务能力不行,实在是这件事儿难以决断,你听我详细给你们说说。”说话的是张开凤,两位主官不在家,她全权负责大营一切事务。
“屯垦队伍开始的时候都很正常,一切按部就班没有异样,不过建好营房,生活起居走入正轨后,在开荒这方面碰到了棘手的事儿,有人下绊子,无论垦荒队向哪个方向圈地开荒,总会有人出来阻挠,愣说那里的地界是他们看好了的,不能仗着人多有枪和他们抢食儿吃,给郭万五整的是没招没捞的,打打不得,骂骂不得,讲道理那些人又不听,实在没办法才派人回来求救。”
“什么人这么猖狂?”周泰安听得一脸不信,这年头还有人敢和军队过不去?
“老百姓!确切的说是逃荒的百姓,关里家过来的。”张开凤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周泰安石化当场。
闯关东的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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