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林子统税署,刘梓君署长正躲在办公室的套间里吞云吐雾,一张驴脸近来瘦的更厉害,挂满了颓败之气,好不容易抱上绥海行署长官的大粗腿,满以为会时来运转,步步高升,哪成想这个银样蜡枪头的上官却不堪一击,居然被城防团那伙人连窝端了,后来他多方打听,也没打听出下落,至此生死不知,福祸难料。
办公室的外屋门笃笃的被敲响了,声音温柔得若有若无,刘梓君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拖拉着皮鞋走出套间坐在办公桌后面,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进来吧!”顺手摸起一个小木梳,沾着口水梳理头上那几根杂毛。
门轻轻的开了,进来的依然是他的下属老白,他一进屋,脸上立即笑靥如花,弯着腰点着头,一副媚上奴态拿捏得淋漓尽致。
这要是放在以前,刘梓君对老白这副姿态绝对是享受的,不过经过金勇后之后,他对老白似乎不怎么感冒了,起因还不是绥海长官那个哈巴狗白战?
自从那个白战现身后,刘梓君发现,自己这个下属老白的尾巴似乎也翘起来啦!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没有从前那么尊敬,他旁敲侧击后得知,那个白战居然和老白是堂兄弟,怪不得呢,刘梓君恍然大悟,不过他也确实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宰相的门子三品官啊!所以始终他都没有流露出不满的情绪,因为老白说不定还有啥用处。
“啥事!”刘梓君心里厌恶,嘴上也就没好气,生硬的问道。
“署长,有客人求见。”老白越发恭敬了,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脸色回答。
“谁呀?啥事?”
“不知道啥事,老熟人。”
“让他进来吧!”刘梓君刚抽完烟,精神头儿还可以,没有拒绝。
老白应了一声扭头出去招呼人,眼里却流出一股幸灾乐祸的表情,刘梓君没看到。
刚想拿起茶杯喝口茶水,两个身影晃晃荡荡的走进房门,刘梓君漫不经心的抬头扫了一眼,手一哆嗦,茶杯一歪,里面的茶水洒了他一裤裆。
“你……你怎么来了?”下意识的刘梓君就站起来,一张小脸变得煞白,得罪人得罪得死了,心里自然害怕,见到敌人上门,他哪还坐的住,小心脏扑通扑通一阵狂跳。
看他吓得不轻,周泰安呵呵一笑,抱拳说道:“我又不是妖魔鬼怪,刘署长何必如此惊慌?快坐下,快坐下,这可不合你的官威啊!”
刘梓君更不敢坐了,强自镇定,在心里快速琢磨这家伙的来意,近一段时间绥海地界不太平,听说胡子闹得欢,也不知什么情况,他的触角还没伸那么长,所以并不知道是金勇后和自卫军之间的一场较量,不过他隐隐约约有点预感。
“原来是周泰安,你来我这里何事?我可告诉你,这里是政府部门,你不要乱来,护路队我可是有朋友的。”刘梓君色厉内荏的嘀咕道。
“哦?你要不说,我还真差点忘了你那帮护路队当兵的朋友,等回头我去拜访拜访他们,另外,你这个所谓的政府机构也不用拿出来吓唬我,我还真不在乎,实话告诉你,别说你这个统税署,就连金勇后都被我撵的满山钻耗子洞呢,你觉得我会在乎你这里?”周泰安恶意的笑着。
“什么?”刘梓君听得很清楚,面前这个家伙说把绥海公署长官撵得满山窜,那岂不是形同造反了?那金勇后可是手握权柄的大人物,他怎么敢?
“实话告诉你也没啥,金勇后身为政府高官,却私通日本人,意图颠覆东北张家政权,前几天又勾结土匪对我大举进犯,结果如何想必我不用多说了吧?我今天来,是想看看你刘署长还在不在,如果不在,那么就可以认定,你和金勇后串通一气,此刻正追随他在三江逃亡。这第二嘛?你要是在,就和我回去说个清楚,那个金勇后究竟有没有将你腐蚀拉拢过去,企图背叛张家?”
周泰安脸色逐渐阴沉下去,说完这一番话后一甩头,身后的温柔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信筏抖开,上面白纸黑字,落着鲜红刺目的大印,手一伸递到刘梓君面前“看清楚喽,这可是马占山长官亲笔批示的审查令,我们自卫军现在全权处理此事。”
刘梓君听周泰安一顿胡诌八扯,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金勇后确实有拉拢他的意思,而且他也没拒绝,不过要说别的坏事,他还真没来得及去做,但是,这家伙的话里话外牵扯到老张家,那可是要了命的,不要说金勇后真的和日本人搅不清,就他勾结胡匪,那也是自取灭亡的举动,和这些事沾上边那还有好?
那带着大印的什么令看不看问题都不大,刘梓君也知道,周泰安的身后有马占山的影子,他们都是一伙儿的。
顷刻之间,刘梓君的小脸上已是冷汗涔涔,越想越觉得可怕,一时间都不知怎么开口了。
“坐坐,咱们聊聊,虽然咱们之间有过龌龊,闹过不愉快,不过刘署长你这个人我周泰安还是了解的,毕竟是从底层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你的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而且我相信你也不傻,绝不会坐上金勇后那艘贼船,所以,你是清白的对嘛?”周泰安怕把刘梓君吓得心脏病犯了,再嘎一下过去,见好就收,扯着他坐在沙发上,打完一棒子,此时就得给了甜枣让他尝尝了。
见对方话锋反转,刘梓君如沐春风,心里头激动的都要哭了,又是懊悔又是懊悔,要知道金勇后是这个德行,说什么也不能搭理他呀?要知道周泰安这么尿性,这么有背景,自己干嘛要和他过不去呢?
“周……周兄弟说的太对了,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周兄弟也,过去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耽误你发财,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所谓不打不相识嘛!那个金勇后飞扬跋扈,其实我是看不惯他的,不过人家毕竟是我的上官,不得不虚与委蛇罢了,再怎么不济,也不敢对不起政府的薪水,对不起老张家呀,赤水不能忘了挖井人嘛,兄弟你说对不对?”此时的刘署长,那态度和周泰安仿佛多年挚交一般。
周泰安点点头:“如此这般我就明白了,署长大人你放心,我周泰安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马长官信得过我,也是看我办事靠谱不是。”
“那是,那是,咱们哥们儿之间过去的不愉快就这么翻过去吧,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才好,往后有什么事儿,好歹还有哥哥我在这个位置顶着呢,你尽管开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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