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先生,你也太等不及了……不等人长大,不等人理智成熟,不等祁慵闯荡归来,就把初入世的雏鹰抱回了时空局。”

“渴望这只鸟儿能失去飞行的能力,在未散发光彩之际,用衣食无忧,珍贵裘衣做饵,用金丝牢笼困锁监禁……”

“鹰注定是鹰,你监禁再久,也困不住他的翅膀,也阻挡不了他撞崖求生的决心。”

叶裴目露怜悯。

“所以你真可悲啊。”

姻缘线断了,温先生。

被逼迫做乞食鸟的雄鹰或许看不出饲主的恶意,它渴望翱翔的本能却在高喊、哀嚎。

逃出去……

逃出去……

挣扎的翅膀被勒出血痕,所谓的爱让他困于原地不能寸步。

怯懦自卑的雄鹰心想,为什么要逃出去……

它不清楚为什么要逃,它的本能让他快逃!

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恰在这时,叶裴来了。

“你以为是我蛊惑他,让他远离你,让他脱离娇养疼宠?”

叶裴坐于牢笼中,他四肢束缚,疤痕未愈,身为卑微的罪犯,周身的淡然自若让他如高高在上的审判官。

轻飘飘一声,便判定温晏之的罪行。

“他在向我求救,用哀伤痛苦的眼神一遍遍求救。”

无法描述叶裴的心情,迎着一身月光的祁慵蹲在囚笼外,用渴求的眼神一遍遍看着他。

他身披朦胧月纱,空茫的眼睛盯着叶裴,眼底绝望和温柔交织,嘶哑的喉咙想说些什么,一句话吐不出。

明明叶裴才是罪犯,祁慵却更像身在牢笼里被逼疯的囚徒。

于是叶裴问:“你喜欢什么?”

祁慵犹豫了很久,才小声道:“我喜欢……他们口中的封建迷信。”

叶裴笑着:“挺有趣,能迷信给我看吗?”

时隔千年,祁慵哆嗦着手,捡起了几颗石头。

素手一挥,落卦成!

祁慵脸上初现笑容,带点自信,熠熠生辉:“给你卜的卦,有绝处逢生之象,好兆头。”

叶裴把这收尽眼底,点头赞赏道:“不错。”

不清楚是在赞美这卦象,还是在赞美祁慵的自信明媚。

皎洁的月光从窗口一缕缕挥洒,逐渐照亮空荡的囚房,黑魆尽散,逐亮光芒。

叶裴精致俊美的脸在月色下美得晃眼,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眸子。

干净的,透亮的,炙热又冷冽。

他望着温晏之,从他冷汗涔涔的额头到紧抿的薄唇,猜出温晏之的承受能力达到极限,于是放缓了语气。

“我不沾情爱,不通姻缘,你害怕祁慵会爱上我?”

“温先生,这太玷污我和挚友的感情了,我们单纯深爱着对方,但不是你眼里那么不齿的情爱关系。”

叶裴举起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扑克牌,又拿起自己刚才抽出的一张,语气轻和:“我已经抽了一张,该你了。”

细长的指尖渗出汗液,抽走了叶裴手中的一张牌。

温晏之眼神空洞,他哑声道:“我亲手掐断了和祁慵的姻缘线?”

毁在他的算计下,毁在他的强求下。

只要他肯放手,阅尽千帆的祁慵早晚会和他相遇,成就一段天定良缘。

叶裴叹道:“你心里很清楚。”

这段线已经被毁掉了,本就在五千年之后,青涩的姻缘线成为了一段谁也脱不开的孽缘。

“让我们看看,谁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国王牌是祁慵,王后牌是和他相携余生的理想,红桃牌是他的姻缘。”

叶裴拿出他之前随手抽出的扑克牌,然后让温晏之伸手展牌。

温晏之闭了闭眼,他翻起自己手中的牌,正是hearts红桃2。

叶裴翻开手中的牌,queen王后牌。

“我才是和他走过余生的人。”

像月下精灵的少年浅笑,对眼前为爱疯狂的赌徒轻声道:

“把他交给我,好吗?”

无关情爱,无关因果。

他和祁慵是一类人,是能携手共进的良师益友。

而温晏之,他什么都不用做,学会放手,学会闭嘴,这就是他最大的用处。

叶裴会带着理想远去,抱着遗憾死亡。

这一觉,他会睡很长时间。

从恐怖无情的《地狱眼》睡到仁慈冷峻的时空局。

从无边严寒的圻加尔睡到天高鸟飞的窟笠迷沙漠。

从永恒真理的善辩者睡到荒芜枯萎的深渊魔鬼。

他消失如云烟了吗?他真的抱憾死亡了吗?

叶裴祝福未来的自己获得幸福,但不代表他愿意成为【善辩者.叶裴】

他要离开这具身体,和祁慵融合在一起,把未尽的抱负和理想继承给他的king。

他死了,他也不算真正的死去。

当祁慵找到自我决心离开那天,就是叶裴苏醒和他相拥那天。

叶裴将queen王后牌放在king国王牌的旁边。

国王和王后威严庄重,手持宝剑,他们是携手的守卫者,也会是和谐的继承者。

叶裴笑如皎月,敞开怀抱。

“他会和我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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