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慵的心思全扑在叶裴身上。

温晏之躲在时空局忍了两年,在叶裴四道刑罚结束,即将施行骨刑的不久,他踏进了困锁叶裴的囚房。

对叶裴,他了解不多。

000手下的任务者常年在外拼杀,对时空局来说他们的名字如雷贯耳,真正相见的却极少。

温晏之对外人不感兴趣,从未想过囚于牢笼的叶裴会夺走他的祁慵。

囚笼幽暗,空气弥漫着血腥味,这片潮湿腐烂的地方意外的干净整洁。

中央一座巨型的囚笼矗立,处在黝黑的夜中,里面大概有一道修长的影子,看不分明,只有蜿蜒而出的锁链可见其人的狼狈。

影子似乎动了一瞬,轻笑声如夜色流淌的月光般而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笑意。

“你来了?”

温晏之在门口站立许久,这才踏步而入:“你知道我会来?”

叶裴走近了几步,修长白皙的五指握住牢笼的竖柄,坚硬的铁笼缝隙显出他俊美无俦的脸。

他眉眼含笑,直视温晏之的双眸,眨了眨眼:“很容易猜到,不是吗?”

温晏之神色愈冷,漠然看向叶裴:“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叶裴品尝这句话,不赞同的摇头,“温先生,应该是你想做什么才对。”

在温晏之微变的脸色里,叶裴温柔道:

“你把祁慵变成什么样子了?那么可爱的孩子……”

“哗啦!”铁链挣响的声音骤然暴起。

叶裴被扼制住脖颈,他狼狈的趴在牢笼上,温晏之的手指凹进他的骨缝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咳咳……”叶裴咳嗽两声,他表情不变,淡然的反制住温晏之的手腕,施加巧力卸了他的手腕。

温晏之闷哼一声,右手软绵绵垂下。

叶裴摸了摸脖颈,几道指痕青紫,他笑了笑:“我想和你讲道理,你偏要和我动武。”

“温先生,不要因为我是囚犯就随意欺辱,小心死在囚犯的手里。”

见温晏之垂着手,表情平静的看着他,叶裴盘腿而坐,手指向面前的空地:

“坐,我不喜欢仰视。”

温晏之打量他片刻,也盘腿而坐,隔着囚笼和叶裴面对面。

叶裴唇色殷红,他黝黑的双眸在幽暗囚房中闪着亮光,窗口月光挥洒,容貌美得像月下精灵。

温晏之:“时空局的人说,你逻辑缜密、喜欢妙语连珠说服敌人,被叫做善辩者?”

“不好意思。”叶裴柔声打断他,笑着拿出空间盒,“可以帮我打开,拿一下扑克吗?”

温晏之接过空间盒,摩挲了片刻,忽然勾唇浅笑,笑容有说不出的苦涩:“他连空间盒都没有收走,怕你流放两百年受苦……”

叶裴耸肩:“可能是怕我冻死在零下三百多度的圻加尔严寒里,或者渴死在窟笠迷沙漠?”

罪犯没有资格带走出自时空局的空间盒,祁慵无视了这条规则,让叶裴随身携带。

温晏之拿出一盒扑克牌,交给叶裴。

叶裴从扑克里抽出一张king国王牌,一张queen王后牌,以及hearts红桃2。

把国王牌抽出放在他和温晏之的中间,然后做标记、打散、洗牌。

扑克牌在漂亮的手中翻转,眼花缭乱,叶裴语气淡淡:“听说,你和堇风有姻缘线?”

温晏之曲起长腿,反驳道:“不是,那条姻缘线属于我和祁慵。”

叶裴挑眉,意味不明道:“是吗?”

温晏之笑容渐凉:“你什么意思?”

纤薄锋利的卡牌在叶裴手中宛若拥有了生命,如颗粒分明的硕粒般片片落入手心,过快的速度显出虚幻的影。

叶裴垂着眸子,漫不经心道:“那条姻缘线可能是真的,那又如何?时空局可不重视因果算卜。”

“叫什么……”

在反派阴沉的眼神里,叶裴玩味的吐出一句话,“不兴封建迷信?”

口口声声不兴封建迷信,却拿着这条姻缘线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自己,这种行为……

温晏之脊背瞬间僵硬,掌心微拢。

叶裴怜悯的吐出一句话:“你好可悲啊。”

拿条例一次次打压祁慵,让他放弃最引以为傲的天赋,可自己深信不疑,甚至报以不为人知的希冀。

万一是真的呢?万一成功了呢?

万一他和祁慵是天作之合……

叶裴毫不留情的打碎他的幻想:“别做梦了,温先生。”

温晏之呼吸一滞,他心底先是被戳破的恐惧,下一秒又是不可言说的愤怒。

他冷笑出声:“是吗?如果没有你,他现在应该在我身边撒娇卖乖,如果没有你……”

“就算没有我,他也不是你的。”叶裴停止洗牌,他面色平静,“没有叶裴,也会有李裴,张裴……管他是谁,祁慵只是在寻找摆脱你的契机罢了。”

见温晏之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叶裴知道自己说到点上了,他抬起眼眸,弯起弧度笑道:

“还不明白吗?是祁慵受够你了,以爱为名的掌控,午夜梦回,你猜他最恨的是谁?”

温晏之瞳孔骤缩,倏得起身后退一步。

“够了!”他厉喝一声。

“害怕了?”叶裴随手抽出一张牌。

他目光温和,语气也轻柔,说出的话又利又毒,似刀刀致命的温柔刀:

“温先生,敢做不敢认吗?”

温晏之背上蓦地渗出冷汗,盯视他的眼睛过于明亮清醒,像光线一样透视过他的身体,仿佛透过他淡漠清冷的皮囊,看到最扭曲肮脏的心脏。

脏污龌龊的心恐惧世间最冷静清醒的眼睛,把他一览无遗的恶臭敛尽眼底。

温晏之下意识偏头,躲开叶裴的眼睛。

叶裴见他露怯,并不意外,他语气温和似水:“姻缘线为真,也为假,相遇的时机不对,良缘终成孽缘。”

温晏之本以为他在冷嘲热讽,深究这句话的意思,他睁大双眸,转头看向叶裴:“姻缘线是真的?”

“真假你还在乎吗?”叶裴脸上挂着清泉般的盈浅笑意,“它是真的,不也成假的了吗?”

温晏之沉默的站在原地。

“你和祁慵的姻缘在五千年后,那时你们相遇相爱,或许也算一段良缘。”

叶裴对着牌面吹了口气,语气含笑:“可惜,或许是随手的卦象不太注重,又或者天赋过高,祁慵随手一卦便卜算出五千年后的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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