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天飞羽中,北邙士兵发了疯似的一波波冲击着车马道上的防守阵型。那如蝗虫般密集的箭矢在双方之间的天空穿梭,却丝毫无法阻挡北邙人前进的脚步。他们双眼充血,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如同汹涌澎湃的黑色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地朝着车马道涌来。
人数处于劣势的高胜宪部此时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原本稳如磐石的防守阵型在北邙士兵这种不要命的冲击下,终于开始出现了松动。
前方的盾牌手早就倒下,之后顶上来的盾牌手体力消耗殆尽,双臂早已酸痛不堪,他们用尽全力支撑着盾牌,抵挡着敌人的冲击和箭矢,但敌人的力量如排山倒海般,每一次撞击都让他们的防线颤抖。盾牌上插满了箭矢,如刺猬般,厚重的步兵盾甚至在连续的冲击下开始出现裂缝。
长枪兵们努力地将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刺出,但北邙士兵的疯狂让他们的攻击难以完全阻止敌人的靠近。北邙士兵不顾长枪的穿刺,硬是顶着长枪贯身的痛苦向前冲,与长枪手争夺枪杆,一时间,车马道上喊杀声震天,血腥气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
高胜宪站在城头,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战场上的鲜血,也染红了他的双眼,每一个大夏士兵的倒下都像是在他心头划上一道伤口,让他的眼睛更多一条血丝。
他眺望远处的黑夜,谁都没有想到战局会演变成这样,当时的判断,北邙人应该是护住城门,主力则会不遗余力的攻入城内,制造混乱,刘岐山将借助街巷地形,给予北邙士兵沉重打击。
而元古花却这么干脆的放弃扩大战果的机会,反而是不计伤亡的反复攻打城头,这让高胜宪反而变得很被动。
两边的防守阵型都在以肉眼可见的变薄,他手里只剩下四千人,现在这战况,让他纠结万分。这四千人,是他手里最后的筹码,两千人要守卫城墙,防止北邙人攀墙而上,而另外两千人,是他精心保留的预备队,本是为了应对后续可能出现的北邙大军。
那是他为了应对更糟糕局面而准备的最后一道保险。
可眼前车马道上的防线在北邙人疯狂的冲击下已经陷入极大的危险,久经战阵的人都知道,现在的支持,全凭这一口气,但凡队伍里出现几个士兵心生恐惧而溃逃,那就立刻会引发分崩离析。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知道,此刻必须孤注一掷,动用这最后的预备队,哪怕是冒着后续防线空虚的风险,也要先稳住眼前这即将崩溃的局面。
黑暗中传来低沉浑厚的号角声,穿透了战场上的厮杀声,直直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像是一种宣告,在空气中震荡开来。
高胜宪心头一松,随之精神一振。他悄悄的吐出一口浊气,又安然坐回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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