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郩皱眉叹了口气,朝着秦栩再次拱手:“舍弟无礼,冒犯了王妃,还请王妃恕罪。至于王妃王妃所问之事,舍弟自幼顽劣,对家里的事情也从不用心,应是不知道的。家父身体不好,七八年前的事情恐怕早就记不清了。”

“不如我说说我的条件,你们再确定那件事还记不记得。”秦栩唇角微微勾起一记冷笑:“我听说,你有一房妾室已经有了身孕,而且郎中说这一胎十有八九是男孩儿。余氏一族恶事做尽,但尚未出生的孩子是无辜的,或许我可以求太后,给那孩子一条生路。”

“……”余郩错愕的瞪着秦栩,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栩平静地看着余郩,问道:“你不信我可以求得这个恩典?还是你不信余氏这一次会合族倾覆?”

“不!不……”余郩恍然回神,忙躬身说,“我只是不明白,王妃为何对我庶母的事情如此关心?”

秦栩又看了一眼躺在摇椅上装死的余时飞,淡淡地说:“受人之托,终人之事而已。其实你不说,我请皇城司的人言行拷问余府的老仆人,这事儿也不难查清楚。此时我不过是想为自己积点福罢了。”

余郩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父亲,又向秦栩躬了躬身,说道:“燕姨娘去世那年,我正外放扬州。但也听说她是病故,至于是什么病……”

余时飞缓缓地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看向秦栩,缓缓地说:“凤云患的是绞肠痧,病发的很急,前后也不过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当时……请的是太医院的孙太医来诊脉,可惜晚了一步……”

“我若是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用得着来这里吗?既然你们不愿说,那就算了吧。”秦栩说完转身便往外走。

“王妃请留步!”余郩忙上前两步拦住秦栩的去路,躬身求道:“这两年我虽远在广宁,但也听闻秦大人之嫡长女仁慈胸怀,悲悯苍生。王妃不但在京郊设了善堂义庄,还在黎东救人无数,求王妃发发慈心,给我余家留一线香火血脉,我愿来生做牛马以报此大恩!”

秦栩垂眸看着余郩,缓声说:“我只想听一个真相而已。”

余郩回头看了一眼余时飞,恳求地叫了一声:“父亲?”

余时飞朝着秦栩一拱手:“王妃刚才也说了,可以拷问我府中的老仆。那就请吧,王妃若查明真相,还请告知一声,他日我到了地下见着凤云,也好给她一个交代。多谢。”

秦栩冷笑一声,反问:“你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呵呵!”

话已至此,秦栩觉得自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她甚至嘲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一趟,为什么还对这个人抱有幻想。

秦栩转身往外走,余郩再次叫住了她:“王妃请留步。”

“余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秦栩回头看向余郩。

余郩朝秦栩深施一礼:“我愿意把广宁两港拱手相送,只求王妃能保住我一丝血脉。”

“……”秦栩默默叹息,余郩这个退而求其次的条件,还真是抓住了关键。

“我知道,余家倒了,广宁两港也能被王妃收去。但这样的易主,势必会有不小的损失……”

秦栩抬手打断了余郩的话:“我把燕宁号拿到手中,也不过是受人所托。跟查清楚燕夫人死因是一样的。至于用什么手段拿回来,过程有多波折,损失多少银钱……都无所谓。大恒河运十八港最后都姓燕,就可以了。”

“可是,燕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秦栩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余时飞:“是啊,但凡燕家还有人,你们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把余敏熹母女弄死。”

余郩拱手道:“这……燕氏的事情暂且不说,可我四妹的事情早有定论,还请王妃慎言。”

“这两件事情我会查明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都说虎毒不食子,我要让天下人都看看余宰相狠辣的手段。”秦栩说完,便转身离开。

“王妃……”余郩想要跟出去,却被守在书房门口的穆旭东拦住。

穆旭东把手里的余郴推回屋内,冷声提醒:“余郩,你们父子三人还不能走出这道门。”

溺水之人一旦捞到一根浮木,就会死死抓住绝不放手。

原本余郩在得知孙茂润把余家拉下水之后,便做好了全家覆灭的打算,然而秦栩却送来了一根浮木,让他看到了一线希望。

秦栩跟穆旭东一走,余郩便跪在了余时飞的面前,说道:“父亲,当年你为了从燕氏手中得到燕宁号才用贵妾的身份迎她入门,之后她忽然病故,这其中庇佑缘故。今日你不肯对荣靖王妃说出实情,应该有你的顾虑,但儿子也恳求你为余氏一族的将来想一想。若我们全家覆灭,将来总要有一个人在清明寒食扫墓祭拜。我们总要留一个后人啊!”

余郴不等老父亲开口,便上前问:“余氏当然要留个后人,可是大哥,你那个妾室将来生下的就一定是男丁吗?”

余郩不悦地瞪了余郴一眼,说道:“就算她生下的是个女孩儿,也是余家人。更何况我找几个郎中和稳婆都看过了,他们都说芷儿怀的是男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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