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一过,各司衙门按部就班。帝都城的城门在黎明时分打开,便有商贩行人熙熙攘攘,进出匆匆。
一队人马沿着官道旖旎而行,前后几十名做家丁随从打扮的人都身材健硕,眉目锋锐。
家丁随从簇拥的一辆青毡油壁双驷驾辕的马车,即便没有任何徽记装饰也足以吸引行人的目光。
马车内,秦栩裹着一件狐裘靠在穆旭东的怀里,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穆旭东低头看看她苍白的脸色,心疼的揉着玉珠般的耳垂,低声说:“栩栩,别睡。马上到家了。”
秦栩依旧闭着眼睛,稍微转了转身,换了个姿势继续靠着:“嗯。我想先回去见见母亲,不然她又要跑过来看我。”
“好。正好让人先回府收拾一下,省的你一进门,缺这个少那个的,各色都不齐全。”
“太后娘娘那边,你一定要替我请罪,我……”
穆旭东握着怀里人的手指放在唇上吻了一下,轻笑道:“知道,放心。你回来是养病的,不是应酬的。外面那些事情交给为夫就好。”
一行人进帝都城之后便分成两拨,秦栩和穆旭东的马车直接去秦府,画眉弄墨乘坐的车去荣靖王府打扫收拾。
尽管很低调,但荣靖王夫妇回京的消息依然像一块大石头投进湖中,在帝都这个权力中心激起层层浪花。
罗戚氏头一个上门探望,看着秦栩苍白憔悴的样子,心疼得掉眼泪。当下便把自己家里最得用的厨娘送过来,吩咐变着花样儿给秦栩炖些汤水滋补。
随后,琅月郡主以及郁垚夫人先后登门,各自送了好些滋补佳品。
穆旭东进宫面圣并给穆太后请安,回来的时候又带了各种滋补药材等。原本太后还说打发两个太医过来给秦栩诊脉,被穆旭东婉言谢绝了。
荣靖王府每日都有人登门拜访,但来人都被穆旭东挡在了前厅。理由也很统一:王妃带病休养无法见客。
秦栩关起门来静养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月里,朝廷上下从帝都到地方,刮起了一场澄清吏治,清扫奸佞的风暴。
余郩在正旦大朝会后便被元祚以商议要事为由,留在了京城。广宁布政使一职暂交广宁节度使兼任。
不知哪个夜里的一场东南风,御街两边的桃李杏树先后绽开了粉白的花朵,帝都的空气中夹杂着微甜的花香。
弄墨拿着几支半开的玉兰花进屋来,对正靠在榻上看闲书的秦栩说:“王妃,今儿该是云先生来请脉的日子呢。奴婢瞧着您这气色好了许多,不知道那苦药汁子是不是可以停了。”
秦栩合了书,无奈地叹道:“我巴不得呢。天天吃药,我如今一看见碗,嘴里便冒苦水。”
画眉忙说:“早起街上有卖花蜜的,周叔叫人买了两瓶。王妃若嘴里苦,奴婢给您拿来兑水喝。”
“今儿初几?我们回京多久了?”
弄墨忙回:“还有六天就是上巳节了。天气暖和起来了,王妃要不要出去走走?”
“再看吧。”秦栩想了想,觉得帝都城里外都没有好玩的地方,遂低头翻开书。
画眉从外面进来,回道:“王妃,云先生来了。”
“快请。”秦栩忙又合上书,坐直了身子。
云雎进来,欲行大礼请安,秦栩忙抬手阻止:“先生不必多礼。”
云雎打开医药箱,拿出软垫放在小炕桌上。
秦栩伸手放在软垫上让云雎诊脉。
画眉弄墨二人紧张的站在旁边,看云雎舒了一口气,画眉忙问:“先生,王妃这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王妃深谙医术,自然知道春天是调养身体最好的时候。所以,即便身体恢复了大半儿,但王妃还是要坚持服药才行。”云雎微笑道。
画眉无奈地问“那……还得多久?”
云雎去旁边的书案上写药方交给画眉,又说:“调了药方七日后,我再来给王妃诊脉。”
“好吧。”画眉抿了抿唇角,把药方递给秦栩。
云雎等秦栩看过药方后,方说:“我刚从宫中出来,听说了一件事,或许王妃想知道。”
秦栩知道云雎不是爱闲话的人,他既然要说,那么这件事肯定跟自己有关,于是问:“什么事?”
云雎回道:“皇上今儿一早让皇城司的人围了余府。”
“……”秦栩愣了一下,方问:“什么罪名?”
云雎:“具体罪名没听清楚,总少不了结党营私,卖官鬻爵等大罪。我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沈都知带着一队人出宫去,悄悄问了传旨的内监,才知道他是奔着余府去的。”
“嗯,我知道了。”秦栩把药方递给画眉。
云雎看秦栩情绪不高,便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告辞。
画眉送云雎出去顺便去拿药,屋里只剩下了弄墨。
弄墨看秦栩靠在榻上对着书页发呆,便劝道:“王妃看了半日的书了,不如出去走走?周叔特意找了花匠来,王府后园算是有些样子了。”
“王爷呢?”秦栩问。
“王爷今儿一早便上朝去了。不过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要不奴婢陪王妃往望前院走走,正院的那一棵西府海棠开得正好。”
秦栩起身说:“去厨房,看看今天吃什么。”
穆旭东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秦栩正站在餐桌前认真摆放碗筷。
“好香!这是栩栩亲手做的烧鹅?我可是好久没吃到这道菜了。”穆旭东搓着手,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秦栩笑道:“病了这么久,手艺都生疏了。”
画眉端着脸盆进来,拧了个湿帕子递给穆旭东:“王爷,请净手。”
穆旭东擦了手,拉着秦栩坐下来,先拿了汤碗给她盛汤。
秦栩给他夹了一块烧鹅,说:“今天云先生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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