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那喜怒无常的脾气,不受人待见的东宫……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才子。”

“是。”

他跪在地上,看不见陈涉表情。

“你说,本宫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护住身边之人,护住自己,护住这岌岌可危的东宫之位呢。”

陈涉语气平静,只让听者觉得此人必定是个心静如水一般的人物。

只是落在小才子耳朵里,却让他听出三分心酸,七分狠毒。

他狠狠地磕了一个头。

“殿下吩咐什么,奴才赴汤蹈火,也要为殿下达成所愿!”

“如此啊……”

乐昭仰面躺着。

明黄色的丝缎锦被,成色好极的北海红珊瑚珠子,汝窑的白瓷,成套的红檀梨花木,皇家专供的龙涎香……

她从锦被中伸出自己的手,细细端看着。

常年做着粗活,被冷水浸泡的手,早就没了本来的样子。

冻疮皱纹薄茧……

“呵……”

秋风还是有些冷,她将光滑的手臂缩回锦被中。

身上酸痛仍在,可她从未后悔。

可悲可怜的笑容浮现在她脸上。

温言。

这一世,我终于先你一步了……

——

春日苑。

“咳咳,那落落你先跟我回府吧。”

弄清楚来龙去脉的温恒,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眼神躲闪。

“刚好兄长今日告了假,不用进宫议事,可以在府中陪着你,正好再叫府医好好给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大碍。”

不远处的沈安生蹲在地上,狼狈地收拾着,因绳子断裂,而散落在地上的药包,举止有些慌乱。

温言余光瞥到,又听见这句“其他大碍”,心思一转,讨好地对大哥笑着。

“嘿嘿,大哥~”

温恒眉头一皱,谨慎防备地看着攀在自己胳膊上的这个小东西。

“你又在盘算什么坏水?”

少女仿佛被人泼了好大一盆脏水,登时气的跳脚,松开温恒的胳膊,痛心疾首道。

“兄妹一场,不曾想在大哥眼中,我竟然……竟然……大哥!”

“你亲妹妹可是刚差点被谋杀啊!”

温恒一介读书人,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慌乱制止,“别瞎说!哪里算的上是谋杀。”

温言不依不饶,“坏女子清白,可不就是谋杀?”

听了这话,厅内顿时安静下来。

沈安生收好了药包,放在桌子上,视线投了过来。

“下官人微言轻,但太子今日此举,却是不妥。”

温恒皱眉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啊。

想着毕竟是他从东宫中救出落落,言语间都如此这般形容,想必当时的场景。

只怕是更要坏上几分的。

又低头看了温言,只见她眼中盈满了水雾,委屈至极。

“大哥,沈大人救了我,况且我现在这幅尊容,回府只怕徒增非议,不若你叫三笑跟着你回府,拿了两身干净衣裳,再来接我可好?”

温言笑了笑,“也省得叫爹爹担心不是?”

他思忖片刻,眼下正值多事之秋,韦皇后尚未下葬,宫内宫外,本就是风声鹤唳。

温言这么说,也并非没有道理。

见大哥不说话,少女有些急了,还以为是不应允。

又添油加醋地对沈安生挤眉弄眼道。

“人家沈大人可是特地为我买了药回来,我这般拍拍屁股走了,可真是不仁不义,对救命恩人尚且如此,那真是枉读圣贤书啊……”

“好了好了,我允你便是。”

温恒心口郁结,往日舌战群儒的架势,对上自家妹妹。

竟是一份便宜都占不到。

温言大方地朝沈安生笑了。

后者微微一怔,心口乱掉一拍,赶忙转过身去,假装整理被褥。

却没注意,背后那双仿若猎人紧盯猎物一般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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