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们炼药制符需要逐疫的一把火,天禄填补了屋梁上毁坏的护脊兽,南初七能给多少东西,水如天就正好缺这些。
裴谈抬手,把无名抛进了炼丹炉。
可这些不足对裴谈来说都无伤大雅,千金难换付少主,尤其是南初七还买一赠一。
她真恨自己不能像当年的师尊一样,为离去的弟子作出任何保证,于她而言一切都是未知数,她做不到从容。
她当然嫉妒付清乐的才能,想着死了也好,反正是他自己选的。
南初七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裴谈,他求了许久才能带出付清聆,付清乐却始终一言不发,眼神坚定得堪比昆仑虚弟子。问起他时,他回:“大不了什么都没有呗。”
他知道裴谈是怎么想他的,但他无所谓,因为他背地里骂得更脏。
付清聆比较委婉:“能让九藏真人收为义女,还能活着走出锦华峰,甚至知道哥哥所有行踪,这样的人很不一般,大智若愚罢了。”
付清乐道:“反正我会活着。”
付清聆颔首,“我们都会活着。”
她没办法行走,在等待付逾眠做法的时间里都是付清乐抱着她,另一手则提着将星。几位长老为她捏造出保命的屏障,只有犬血可破,让她以为自己还在玻璃棺中,以至沉沉地睡去。她脆弱到经不住外界任何打击,付清乐需要花更多的精力照顾她,带着她闯一回阴间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付逾眠投来的目光略显迟疑,他哽了哽,语气苦涩:“如果、如果不成功,你们就再回不来了。”
适逢瞬移咒已经形成,说再多都无济于事。南初七将手贴在那扇门上,这样的场面他经历过,他知道该怎么做。转头去看身边人,发现付清乐竟红了眼睛,见他迟迟不动,还嘲讽道:“犹豫什么,你不会是怕了吧?怕也没用,有人在等着你去救呢。”
付逾眠含泪盘坐,双手结印,以身护阵,“我替你们守着,最多三个时辰,一定要平安归来。”
若真的回不来,那便是命了吧。
将星可生白肉、续白骨、调阴阳,想来付清乐耳边时常响起的呓语并非毫无根据,他们固执地要用本体闯一回地府,自是成了半生半死之人。
燃香引路,步踏罡斗。
南初七一咬牙,彻底推开界门。
在那之后,阵阵阴风席卷而来,带着寒冷与腐朽,几乎要把三人撕裂,再无法前进一步。那股窒息般的压迫渗入灵脉,乃至情感、记忆都被一点点碾碎。魂魄即将脱离肉身,他们逐渐麻木,痛苦却愈发清晰。南初七在想,难道他连一步都走不了吗?
付清聆突然尖叫起来,分不清是亡魂的哀嚎还是她的声音,极其诡异,也折磨着另外二人。她在厉风中狂喊将星,带着急促的气音,慢慢地,成了绵长又深沉的呢喃,到最后终于熄声了。
瞬移咒还做不到能够直接连接人世与地狱,是将星把他们送往死无葬生之地,短短几步犹如数年之久。当身后界门全部关闭,付清乐脱力松手,同付清聆一起跌倒,那杆黑旗也砸在地上,竟格外清脆,骨碌一声滚过去,原地便只剩一盏灯了。
付清乐半跪着匀气,紧紧搂着付清聆不放,幸好屏障安好,付清聆再次沉睡,他没什么担心的。
他转而看向那盏灯,不可否认,将星在过去为楚霄提供了太多帮助,但邪物的好坏,全凭其主如何使用,至少在此刻,他想要的护元灯成了。
难怪无人指责付清乐接手将星,亡魂之旗,竟还有这么一个极端的用途。
南初七一时爬不起来,揉着发疼的腰问:“你不会是……楚霄夺舍吧?”
用得这般应手,其实南初七早就想问了,付清乐活像是有两辈子的经验,怎么什么都会啊。
付清乐:“?”
“那你放心好了,我要是楚霄,可就不止做四年皇帝了。”
甚至有传言说将星是被裴宗主偷出来的,毕竟她也做得出这种事,楚霄没了将星,所以锦华峰一战才能成功。
不过这些话听听就好。
付清乐休整完毕,问他:“带了罗盘吗?”
南初七眼神清澈,“哪个?”
“以前金阙阁送给你们的罗盘,用它找人正好。”
南初七长长地嗯了一声,“我留在水如天了。”
“什、什么?”
不是说需要南初七身上的所有东西吗,他掏光乾坤袋,最后把晚云弓连同乾坤袋一起给出去了。
要不是为了仙家涵养,他衣服也可以脱。
付清乐忍了一会,“那你现在还有什么?”
南初七跪在地上,语气沉痛:“我把哥哥画像都舍出去了,真的没有了。”
至少他没在付清乐面前甩出那些定情信物,否则付清乐会让他永远止步在这里的。
其实还有的。他脖子上挂着木剑吊坠,想了又想,趁付清乐不注意悄悄塞了回去。
付清乐倒吸一口凉气,为修真界变暖略尽一份绵薄之力,“你以为阴间是什么好地方?真打算赤手空拳地闯啊?”
南初七还想挣扎:“可以智取。”
“你没有脑子,这种东西对你来说太高级了。”
南初七一边讨好一边问凭什么,“那就靠运气,我命由我不由天。”
付清乐不愿像从前那样放南初七一马,因为等到最后南初七的马群会撞死自己。他说:“我上来就是一把糯米。你能不能现在假死一下,然后到结局发现真死了?”
事已至此,付清乐真的无话可说,他让南初七提灯。
付清乐抱着渺渺不方便,南初七很快就答应了。
护元灯以阳气点火,火存人存,火灭人死。
“就这一件事,别给我毁了。”
“我办事你放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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