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佑孄最后的一点孺慕之情,也被陆曼曼眼前的所作所为,磨得干干净净。

陆曼曼呆呆地看着唐佑孄的唇,只觉得脑袋里不断循环:“一善一恶...让谁选都是如此...韦老太爷不选择你...选择她...”

她像是突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只觉得被唐佑孄攥住的右手连同右脚接着是右侧身子,一片麻木之后,便失去了知觉,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卢盈盈捂着心口,刚才她差一点点就被推下山崖,因为她的一点善意,差点又失去了生命。

接着她看到了泪如雨下的唐佑孄,她长得特别像年轻时的陆曼曼,只不过,相比较陆曼曼,唐佑孄保持了一颗赤子之心,选择了向阳而生。

在唐家这滩泥水里,能保持一颗纯洁善良的心,真的很难得。

这样一个善良的小娘子,能对亲生母亲说出这般的话,心里该有多失望,卢盈盈看着唐佑孄现在的样子,很心疼,也很感激她:“佑孄,别难过,赶紧带她去看大夫吧,看着像是中风了。”

韦一清和唐钊已经赶来。

卢盈盈看到两个玉树临风的孙儿,突然一阵后怕,她一手攥住一人的手,只觉得手心里全是汗:“我太相信自己了,差点铸成大错。”

唐钊眼眸没有往陆曼曼那里看一眼,韦一清看了一下后,安慰道:“奶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奶奶这是在给我们积德行善。”

卢盈盈心口还在砰砰砰跳个不停,口中喃喃:“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唐佑孄带着陆曼曼刚回到唐家老宅,刑部的人就赶到了:“陆曼曼,请跟我们去刑部一趟!前段时间韦家老夫人、霍家小公子、王爷贴身侍卫那家绑架案,还请你配合。”

陆曼曼右侧的身子已经不能动,嘴角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流口水,只见她看向唐佑孄,言语不清:“孄...孄儿...”

她左手用力,想要握住唐佑孄的手。

唐佑孄只是把头扭到一边,任她挣扎、呼喊,两行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到地上。

唐保宇站在门口,没有出手阻止,也没有踏进门去。

身边一阵风似的闪过一个人,是霍三星,他看了一眼被刑部的人架着往外走的陆曼曼,用力抱住了唐佑孄。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唐佑孄终于失声痛哭,回抱着霍三星,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霍三星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只觉得胸前湿热一片,好像烫伤了他的心脏:“佑孄~佑孄~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唐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唐保宇身边:“把我叫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唐保宇没有解释,叹了一口气:“你奶奶一辈子,总算做对了一件事。”

唐则知道,唐保宇说的是,老太太把唐佑孄交给了霍三星。

唐则也知道,唐保宇把他喊来,是为了有备无患,在他决定跟老太太站在对立面时,唐保宇就站在了他这边。

大概,当年,唐则被掳走时,老太太的做法也伤了唐保宇的心。

唐则觉得有必要跟唐钊透个信,没想到从老宅子出来,便看到了唐钊。

“你来这做什么?”唐则问。

唐钊:“路过。”

“老太太刚才被刑部的人带走了。”唐则说。

唐钊:“嗯。”

“她中风了,右半身不遂。”

唐钊一脸嫌弃的样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唐家人了。”

唐则挑眉,唐钊这人打小就这样,什么都淡淡的,刚才听到老太太被刑部带走时反应淡淡的,倒是听到她中风了,多了表情,话也多了。

“也是,她是死是活跟你没关系了。”唐则看着他,脸上又成了那副冷清的样子,接着问:“刑部那边怎么突然查到了她?”

唐钊:“我手里的产业前段时间都转给了韦一清。”

唐则可以理解,要不然生辰宴上韦一清也不会将老太太一军,只听唐钊又说,“然后我用银子收买了被刑部逮到的那几个人,保他们子孙衣食无忧。”

呵~那些产业换来的银子,何止能保他们衣食无忧,简直是鸡犬升天,一人认罪,全家得益,果然舍得下本。

“你倒是厉害,用唐家产业换来的银子,来搞唐家老祖宗。”唐则啧啧称赞。

唐钊:“学以致用。”

“好!你说的都对!”唐则无话可说,只能找别的话题:“两个孩子快百日宴了吧?到时候别忘了给我送帖子。”

说到双生子,唐钊那双桃花眼里终于有了温柔的笑意:“那你可要准备好见面礼。”

韦家这段时间四书五经都翻遍了,一家人都在努力给两个孩子起名字。

“那必须的,我可是他们的大伯。”唐则说这话时得意扬扬。

唐钊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抬手,锤了他一拳。

“啊哟~好疼~到时候抱不动他们俩,可就算到你头上。”唐则装作疼痛难忍的样子。

两兄弟相视一笑。

“心情好了?会笑了?”唐则调侃道。

唐钊一怔,收起笑,嘴硬:“我心情当然好。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

唐则怎么能看不出来唐钊的拧巴,他就是能看出唐钊外冷内热,坏人受惩罚天经地义,但是他清贵的外表下,还藏着对唐老太太的孺慕之情。

唐则锤了他一拳:“在我面前,还装?”

小时候,唐钊的身子弱,一到冬天,就好像随时要断气一样。他是大哥哥,从书上看到,要多锻炼才能身体好,就挑了个大晴天,偷偷带他出去玩,没想到回来后,唐钊一病不起,唐则被老太太惩罚不许吃饭,还要抄家规。

唐钊烧得满脸通红,流着鼻涕,给他偷偷送点心,还用他的笔迹,替他抄了一半的家规。

还有他被掳走时,老太太凑不够银子,跟唐保宇说的理由是,银子刚给唐钊买了几种补药,刚付了订金,药到了还要付一部分,要留着给唐钊用。

他回来后,就默默恨上了唐钊。

如果不是知道了唐钊的身世,要不是知道了老太太的算计,大概他会恨唐钊一辈子。

唐钊叹了一口气:“我小时候,她除了给我吃药,别的倒是也不曾亏待我。”

虽然是有目的的。

所以唐钊现在对陆曼曼的心,是拧巴的。

唐则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呀!还真是韦家的种,命里带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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