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就不能活,反倒是一些.....”

他左右翻身歇息不了,索性起到院子里打拳。

端起桌上的虎骨汤一口饮尽,曹春生擦擦嘴拿起一个卷饼走到院子,刚到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呼哈’之声传出,随之映入眼帘的还有李纯合的影子。

“打拳呢?”

“嗯?啊。”

李纯合停下手中功夫,刚转过身去就被一片卷着卤肉的大饼怼到嘴边,他看着绑着拳带的曹春生,犹豫片刻后接过大饼放在嘴边慢慢咀嚼。

“你先吃着,我打一会儿。”

“哦。”

李纯合让过位置。

曹纯生将两手的拳带绑好,起身走到沙袋面前摆好了架势,他一边转过身子,一边随口问道:“你家如今的跌打店生意如何?”

沉肩坠肘。

一记冲拳随着脚步下蹲,开始积蓄起了力道。

“啊?”李纯合吞咽着大饼,里面夹的有嚼劲的猪肉混合着土豆丝的香气,连带着饼的微甜一同爆发在喉咙中,他听到问话后吞咽下去,抬头笑道:“还不错,爷爷传下的手艺很厉害,即便我家如今落魄了,馆里依旧每天都有人来买药。”

说到此,李纯合嘴角咧笑。

他以前看不起的跌打药店,如今到是成了他开心的源泉。

“有起色就好。”

曹春生蓄势不发,随着话语落下后,手臂蓦的朝后抽出,连带着巨力抽出一阵音爆之声:“看好了,拳并非要一直按着规矩来打,有时候变个方向比你苦练更有效果。你学不来一套的拳法,可以往一个招式去练,或者反着来.....”

“....多谢....”

李纯合嘴角蠕动,却只道出了一句话。

他看看打拳行云流水的曹春生,心里一股莫名的滋味涌上心头,他不知此滋味是何,只是再看曹春生时心里已没了之前的讨厌,转而的是一种羡慕的眼神。

“烦人....”

他抓起大饼,猛的塞入口中。

大口咀嚼之后,便紧了紧手中早就绷的不能在绷的拳带,随即站起身朝曹春生所在地走去,边走嘴角还喃叫着:“什么拳术,我堂堂李元艺的孙子,怎么可能连这都练不出。”

他扬起头。

天上的月光刚好落在面上。

曹春生撇了一眼,李纯合身上的月光在他的视角之中,到是越发像个人形。

像李元艺。

“来,我再教你一遍。”

...............

一晃。

十多天过去。

这一日,曹家酒楼后院。

李纯合趴在地上,将从家带的黑泥膏扣出一角,缓缓在粗糙长有新茧的拳背上揉开,不多时,一股似薄荷的清凉感逐渐扩散开来,从皮肤的触感中传递到脑里。

外界正处黄昏,酒客吹牛的声音断断续续。

时间一久。

低着头揉药膏的李纯合脖子酸痛,却浑然不觉身后拿着馒头走来的曹春生。他看了一眼,静静坐在一旁,夕阳落下的日头留有余温,曹春生紧紧了领口,身子的暖和让他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面前这个纨绔子弟的看法。

最开始。

李纯合算是大不孝之人。

他爷爷李元艺突发暴毙而死,而他,依旧在灯红酒绿之后才慌忙赶来,但心里也有他爷爷这个人,又连夜从外县叫来几个唱丧曲儿的家伙。

之后又是鸡窟赌博。

被别人堵在巷口时依旧不改公子哥风气。

曹春生当时本想一拳打在李纯合鼻翼,却又怕惊到了王夫人,他怕王夫人心绪一激,当场就去地下见李元艺了。此外,他又接了李家五千枚铜子的委托,这人,他打不得,而且还要哄。

不过么....

如今李纯合习了拳,到是变了个人似地。

他将手中馒头掰开一半,塞入嘴里细细咀嚼,唾液包含着馒头碎,一股淡淡的甘甜弥漫在口腔。

自打跟李纯合说了一句换个方向。

这家伙就开窍了一般,拳法从后往前学,以往记也记不住的招式,如今一看就会,打一遍就熟记于心,这般快速的进度也导致李纯合认为他自己是个天才。

可这一切....

曹春生吞下馒头,缓缓抬头,西去的夕阳落在李纯合身上,最后的暖意驱逐他身上一个透明苍老的人影,隐约之间,人影嘴角抽动,想伸出手时却消失不见,散于天地。

“嗯?”

“下雨了吗?”

李纯合感受到一抹清凉,他扭动脖子时刚好看见曹春生站在后面,见他肩膀落了许多柿叶,便赶忙起身,顺便抚顺自己的杂乱的头发。

“曹大哥!”

“嗯。”

曹春生举了举手上的半个馒头,笑道:“这儿可是练拳的好地方,在者你又练了这么久,我后厨刚蒸好的馒头,跟我一块尝尝去?”

沙袋靠近柿树底下,枝繁叶茂。

辰时可遮住烈日,再加上时不时有微风吹过,在这练拳,舒服极了。这是曹春生自打幼时捡到无名拳谱后,便养成的习惯,如今的李纯合到也爱上了此地。

只不过如今入秋,外面吹来的也只会是刺骨的寒风。

回忆渐渐散去,他看着犹豫不决的李纯合低头一笑,随即伸手拽过他身子,一步接着一步的去往后厨的位置。

路上馒头的清香环绕四周,微微吸气便是小麦粉的香气。

“纯合,明天放一天假,我有事情去北山坊一下。”

“北山坊?曹大哥是要去置办些膏药吗?我之前给您送的都用完了?那玩意不值多少钱,我可以在从药铺里给您拿一些,不必再多费脚步。”

为了治山赋。

之前练拳的时候。

曹春生曾跟李纯合说过要买两月用的膏药,他这家伙为了报答自己的教导之劳,直接从药店里送了过来,自己左右推脱,还是将一千枚铜子硬塞给了他。

如今一听又要去北山坊。

脑子便打着儿法的想把那一千枚铜子送来。

“不是。”

曹春生转过身子,按住李纯合嬉笑的脑袋:“打听那么多作甚?好好吃你的馒头。”

“哪打听了.....”

一阵欢声笑语后,夜色逐渐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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