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最后一件衣裳穿上身时,白芷还是说,“这件好看!但是也有点勒……”
白芷也有些焦躁,件件都勒,她是不是长胖了?
又老了,又胖了……
加上试衣服的后半段,孟瑛已经不怎么说话了,白芷自是以为他开始嫌弃自己了,心里也有些发慌。
她沉沉叹了一口气,“嗯,改大一点就好,就最后这件吧……”
可话没说完,她抬头的一瞬,却看见镜中的人已经流下了眼泪。
他怎么哭了?
白芷心慌意乱的,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不可置信地开口,“怎的,给你胖哭了?”
孟瑛实在是难受,哽咽道,“不……不是,不是夫人,是飒兰不好!”
白芷还沉浸在他嫌弃自己的情绪里,“我……我不就长胖了一点吗?”
白芷说着,也急得流下了眼泪,她从未想过孟瑛会因为她胖就变成这样,她爆发了,抽泣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我不就胖一点,丑一点吗?你至不至于!至不至于嘛!”
“我讨厌你!”白芷说着就想夺门而出。
却猛地被孟瑛压到了门板上,二人面对面,白芷不能动弹。
孟瑛隐忍已久的情绪也倾泻而下,他红了眼,嘴唇止不住的颤抖,咬着牙道,“芷儿,你就算想起了所有,还是不愿回我身边?”
“那么我们以前经历的种种,算什么?”
“白芷,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狠心?卓遥也好,孟问荆也好,我都可以容忍,但我忍不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扭头就走!”孟瑛压着声音在白芷耳畔怒吼。
他这样的神情,白芷完全没见过。
白芷不明所以,又被孟瑛这般模样吓到了,眼泪也跟着滚出来,“我……我哪有……明明是你……你觉得我胖了,我丑了,我老了……”
孟瑛冷笑,“你觉得可能吗?”
白芷一愣,却还是不想服输,“怎么不可能?男人不就这样嘛,就喜欢年轻漂亮……”
话未说完,孟靖就堵住了她的唇。
他觉得她好像并不知道他有多爱她。
爱到绝不会让她扭头就走,夺门而出!
他在她唇齿之间辗转流连,直到她鲜红的口脂模糊的她的脸颊,耳畔,脖颈。
孟瑛将人一把抱起,丢进了床铺,没有一句话,只知道狂乱地褪去她的衣裳。
那让他无地自容的衣裳。
白芷喘着大气,还心疼她的第一件朝服,“哎呀……你轻一点呀!弄坏了可怎么办!”
“重做便是!”
孟瑛毫不留情地就扯坏了白芷的朝服,气得白芷直捶打他胸口,“你走开!我讨厌你!”
可不管白芷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他仅用一只手就将她的双手扣在背后,面前荒芜一片,只能任他去留。
被吮吻的感觉还是让白芷沉迷,气也就这样过去了,随之而来的只有渴望,渴望他的停留,渴望他的滚烫,渴望他将所有托付在她躯壳里。
他来时是中午,一晃却又到了夜里。
二人这才安静下来。
之前染红的唇边,早就因为摩擦亲吻失去了踪迹,只剩一个发丝凌乱,衣襟半拢的白芷。
孟瑛也冷静下来,“还跑吗?”
“跑啊,你都嫌我了,还不跑……”白芷裹进被子里玩弄着脚趾,手上烧伤的伤疤十分醒目。
“嫌你?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嫌谁?”
白芷语塞,知道自己错怪人家了,实在不好开口。
于是孟瑛继续道,语气低沉,“是你不来找我,明明你全都想起来了。或许比起飒兰,你更喜欢去找孟问荆……”
“我这不是忙嘛……而且我又没提孟问荆,是你提他的……而且……”
白芷说着就变得委屈起来,“而且,明明就是你说我又老又胖,我才跑的!你倒怪起我了!”
孟瑛本还郁闷着,现在竟是哭笑不得,“你……胡搅蛮缠!飒兰什么时候说过这样话!”
他无奈笑了,将她揽入怀中,“飒兰……只是觉得没能估量准你的尺寸,怕你会对我失望……”
白芷呜呜地哭着,怨他,“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估不准重新做不就好了,这一点小事你就哭!我还以为我犯什么大罪了!长胖一点犯天条了啊!”
“不是……哪儿胖了啊?夫人净胡说,飒兰从来没这么想过!”
“你发誓!”
“飒兰发誓。”
“那我还长出了皱纹,肚子上也有肉,一双手还成了这样!早就不再年轻了!你那表妹也说我是老女人了!你敢说你不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
孟瑛听得发笑,他从身后拥住白芷,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夫人你不懂。”
“不懂什么?”
“不懂飒兰。男子的确喜欢年轻貌美的姑娘,但飒兰……喜欢的可不止年轻貌美。”
“嗯?”白芷开始吹鼻子瞪眼了,他要说出一句让她不开心的话,他就完蛋了。
“除了年轻貌美,飒兰还喜欢成熟风韵,风姿绰约,夫人这叫风韵犹存,叫刚刚好,为何会觉得胖一点我就会嫌弃呢?”
“谁知道呢!”白芷绝不承认他安慰到自己了。
“还不止呢!除了风韵犹存的女子,飒兰还喜欢豁达通透的女子,从容淡定的女子,温和慈祥的女子,还有许多……”
“这么多样的女子加起来,不多不少,刚好就是夫人的一生。”
“一辈子要是只拥有年轻貌美,岂不是很无趣?”
“飒兰是不是太贪心了?”
白芷听得鼓起了腮帮子,她实在受不住这么肉麻的话啊!
听得人耳朵都热了。
“夫人不应我,飒兰会……难受的。”孟瑛说的是真话。
白芷觉得孟瑛说得有理,焦虑也就那么风轻云淡的消散了,消气了。
白芷仰头在他的喉结处亲了一口,“这样算不算应你?”
“不算,不够……”
远远不够。
白芷乖乖地在他身上落下了无数的吻,应下了他一辈子的请求。
蓦地,白芷又想起了什么,“王爷,我虽然应你,但我不想做这个王妃,以后当官了,必然处处得罪人,现在的官大都是男子,我不想他们天天拿我出格的行为来指责你,甚至是构陷你。你们这里的婚姻制度,会让我处处受限,我们……”
“这样便好。夫人想的,飒兰都想过,飒兰都依你。”
能这样抱着她,孟瑛已别无所求。
能在余生与她携手并进,是上天给他的奖励。
她会在这个世界写下她的丰功伟绩,留下她自己的名字,一个王妃名分又算得了什么呢?
夜还漫长,二人又滚进了棉被里。
*
孟靖是第二日坐马车赶到的,孟瑛和他本来一起出发的,但孟瑛实在等不及,便选了快马前行,把双云和孟靖远远甩在后面。
孟靖一下马车就哭着扑进了白芷怀里,不断告状,“父王他嫌我走得慢!嫌我不能骑马!他把我远远甩在后面!他不要我了!”
白芷好笑地抱着他,“那娘亲帮你教训他好不好?”
“好!!”
白芷答应过孟靖的,要给他炸薯条,白风他们几个也来了,孩子吃得可开心。
忽的,孟靖将白芷拉到一旁,悄声问她,“娘亲,找到你的角大王了吗?”
他还记得!
白芷心里软绵绵的,她捏了捏孟靖的脸蛋,“找到了!谢谢靖儿支持我!”
“那下回你还陪我去找角大王吗?”
“当然!”
孩子们乐着,孟瑛也在找乐子。
他从马车上搬下来一个大物件,是一辆自行车。
这自行车比起以前在荒岛上,那是改良了不少,看起来结实又灵活。
孟瑛拍拍后座,“夫人,来。”
白芷一屁股坐上去了,孟靖也觉得好奇,非要卡在中间。
直到二人坐稳后,孟瑛喊了一声,“抓紧咯!带你们去个地方!”
至于什么地方,白芷问了孟瑛也不说,直到到达时,白芷才明白了。
是大坪地的月季花海。
漫山遍野橙红紫红的月季花,开得正艳丽。
白芷随早就听说过这个地方,但是一直在忙,没有时间来赏花。
直到今日身临其境,才觉得壮丽无比。
暖风拂过,满是月季花的清香。
“这花是什么品种,怎么能开得这么好看?”白芷携着孟靖扑进了花海,真想有个相机。
“蔓月美人,人称沙地玫瑰。”孟瑛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大剪刀。
“你准备得够齐全啊!”
“陪夫人游玩,自然不能败兴。”
孟瑛站在小小的山坡上,暖风吹得他衣袖飞扬,遗世独立。
他看着那折花的姑娘,嘴角微扬,所有的美好都在他脑中定格。
他会记得她的美,她的好。
铭记一生。
二人自是满载而归。
自行车前插了满满一筐艳红的月季。
孟瑛载着二人,从缓坡上直冲而下,虽有颠簸,却畅快无比。
白芷高声问他,“你知道这条路是谁修的吗?”
孟瑛笑着,她都这样问了,答案是什么不必言说,但他还是顺着她的话问下去,“是谁修的?”
“我!我白芷修的!”白芷无比骄傲。
孟靖夹在中间,不可思议的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
“你娘亲修的路是不是又宽又阔!”
“靖儿你记住了,这就是娘亲的一只角大王!仅仅是一小只哦!”
“娘亲有多少只角大王?”
“很多!以后还会有更多!”
母子二人进行着无意义的对话,孟瑛却笑得开怀,许久都不曾这般畅快过。
前方又是一陡坡。
孟瑛摆好了姿势,俯冲而下。
强烈的风扑面而来,将月季花瓣吹得漫天狂舞。
曾经未敢折下的花,如今,吹来了芬芳。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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