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些便是孩儿昨日对母亲、外公还有两位叔父讲的,不知说得是否妥当,还请父亲指教。”第二日一大早,姬诵一晚上的脑海里都回荡着自己父亲昨日怒极时的情形,借着每日清晨向父亲请安的机会,早早地便来查看姬发的状况。
经过一晚上的纾解,心情已经恢复平静的姬发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再浪费哪怕是一分一秒的时间。商王受崩逝的事情不是任何人可以阻拦的,这是天命。怪只怪自己和一众宗室、重臣,以及心向周国的诸侯和方国再千算万算之下,没有算到这一步。现在木已成舟,只得重新审时度势,再调整大的战略方针。
这便是这一晚姬发的心中所想。经过大半个晚上的思考,腹中早已是饥肠辘辘的姬发一大早便在令姬的伺候下吃了早饭,准备再回到榻上眯一会的时候,闻自己的儿子姬诵前来请安,顿时也起了对其考较一番的心思。
当姬发朝姬诵问出了对目前商王崩逝之后周国该怎么应对的问题后,姬诵将自己对母亲等人昨日说的话对自己的父亲又讲了一遍,说完便垂下了头,等待教导自己时一向比较严厉的父亲的点评。
“侯爷,侯夫人来了。”姬发正在思考自己儿子刚才这一番观点的时候,门外的婢女隔着房门朝内里通报道。
“唔……”姬发朝房门指了指,示意姬诵去将自己的母亲请进来。
“是!”姬诵读懂了父亲的意思,忙起身去照办。
“哦?原来你在这里,我说一大早派人四处找你都说找不到……”邑姜进得房门,见开门的是自己的儿子,语气有些严厉。
“孩儿想着父亲昨日被朝歌来的丧报所扰,怕父亲身体吃不消,所以一早便来探望父亲……”姬诵很是乖巧地向后退了几步,朝自己的母亲行了一番大礼。
“你心疼你的父亲?可是你知不知道,昨日你的一番言语,将你外公气得已经心生了退意。说打算辞去周国太师之职,前往终南山继续修行。你心疼你的父亲,我就不心疼我的父亲?”邑姜想着自己父亲昨天夜里的那副疲惫之色,再听到自己的儿子口中的言语,更是来气。
“唔……”坐在榻上的姬发伸出了胳膊,使劲指了指。身侧一直没说话的令姬赶忙上前拉着姬诵,将少年拉到姬发的身后。
“哼,我若记得不错的话,这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怎么你这个姨娘……”气头上的邑姜开始有些口不择言。
“母亲,孩儿早欲和你说一说外公之事……”姬诵从姬发身后上前走了几步,护在令姬身前,梗着脖子朝邑姜说道。
“你?就凭你?”邑姜若是有后世的母亲们当妈的觉悟的话,定是知道这个时候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子,是正处在青春期和叛逆期的。你若和他好好说话,他可能还听得进去,你若是强势了,他反而会……
这么多年,姬诵一直是被当做储君在进行培养。一众重臣和宗室,还有悉心挑选的负责教导的师、傅、保等人,姬诵在这些人面前都是要恭恭敬敬的,要表现出自己作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所应该具备的品性来。但这并不代表着孩子就真的没脾气,现在姬诵听母亲如此一问,也有些抹不开面子来,眼睛瞪得更大,望向邑姜的眼神甚是凌厉。
“~!@#¥%……”姬发拽了拽边上令姬的衣服,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旁人听不懂的话。
“侯爷是想问诵儿,关于太师之事,诵儿是怎么想的?”令姬将自己听到的不清楚的言语对姬发道了出来,见姬发点了点头,庆幸自己没翻译错误。
“父亲,母亲。我外公自祖父的时候开始,便一直殚精竭虑、尽心辅佐祖父、父亲。现在算下来已经有数十年,这数十年里外公的辛劳,诵儿是知道的。不但诵儿知道,便是我周国朝野上下,提起外公,谁人不是称赞不已。”
“可是,人力有穷时,任外公再是天纵之才,数十年的治国早已经将外公劳累的身、心俱是疲惫。每每看到外公坐在他那躺椅上昏昏然的样子,诵儿这心里着便酸楚不已。”这么多年享受了极好的贵族教育的姬诵在这个时候,竟然还知道先给自己的外公戴一通高帽,先将自己的母亲稳住,可见其确实也是非常人。
“嗯?然后呢?”邑姜的口气微微缓和了些,但看到被姬诵护在身后的令姬,心中的那股醋意仍然没有消退。
“早些年,诵儿听说过大唐国对我周国属下之虞国以及其他诸侯国、方国做的那些事,还有令姬姨娘的弟弟狐舅舅的事,我这心中的愤懑之情便无以言表,后来我就立志要将大唐国灭掉。而外公给我讲了一个道理,亦是他在五年前,大唐国刚占领了虞国时他去安邑城听其师兄所言讲的,大唐国的姜林对大唐国军中高级将领授过课,有一节课讲的便是战阵之时的各种策略,其中有一篇称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诵儿听完外公所讲的道理,立刻也明白了过来,既然我将大唐国树为平生最大之敌人,那么我就要去了解大唐国的人、事、各种治政之策。如此将来才能更好地针对大唐国制定各种对策。”
“可是,这大唐国的防范太严密了,诵儿派出去的密探要么就是折了,要么就是打探的净是一些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东西。不过,其中有一件事确是很有趣,就是大唐国去岁刚刚推行的退休制度。这制度讲的是凡男子年纪到了六十,女子到了五十五岁,无论官居何职,也不论担负着多么重要的职责,都必须强制退休。这一点类似于我周国的致仕,但不同的是这退休是全民,而我们的致仕仅限官员。”
“其推行的这一制度,从大唐国政务院发往各地的公文上看,目的是为了让民众到了晚年都能得到充分的歇息,安度自己的暮年。但诵儿自己想了想,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姬诵说到这里,故意停了停。
“还有什么重要的目的?”邑姜听儿子的长篇大论听得有些投入,现在见姬诵停了下来,很是配合地追着下文。
“保持其官僚系统的生机与活力!”姬诵铿锵有力地说道。
“外公这么几年,其实在一些事情上的判断和决策上,已经有些……别的不说,就说对这大唐国,从十年前一开始外公对当时的唐方就有些过于的软弱。而那时候,外公正好快六十,正是大唐国的退休制度所定的退休年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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