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盘山郡的民俗，常友春上香的方式很怪，他把香斜斜插进神像手中的圆孔，至于五通庙前的黄铜香炉，貌似只是用来接香灰的。
上完香后，常友春对着神龛连连作揖，嘴里还念念有词，虽然有些土话听不太懂，但大概就是保佑江小凡一路顺风的意思。
“小先生，你也见个礼啊。”
自己拜完，见江小凡杵在一旁发愣，常友春赶紧冲他招了招手。
所谓入乡随俗，江小凡也不好驳他的面子，想着这五通神好歹享一方香火供奉，再小应该也是个正神，应该没什么问题，就跟着一起随便拜了两下。
然而，就在江小凡参拜的瞬息间，袅袅升腾的香烟骤然凝实，如一层纱衣般笼罩在了那尊石像身周。
香柱的顶端，灰白的烟雾包裹着微弱火光，像是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笼。
不仅如此，无风自动的烟尘还一路蔓延，寸寸缕缕萦绕在他做作揖状的指尖。
“焚香绕指，这是上上大吉的好兆头啊，小先生，你这一路定是无忧了！”
夏末的风中尚有暖意，常友春喜笑颜开不住朝神龛作着揖，可看着缠在自己手指上的烟尘，江小凡额前却渗出了冷汗。
哪怕常友春再怎么强调香烟绕指，但是在他的视野中，那分明就是一根黏糊糊的老鼠尾巴！
这一刻，江小凡几乎可以断定，自己看到的血肉云宫还有五色宝光，跟山民祭拜的五通神就是一个东西。
可是常家村村民拜了一辈子的五通神，为什么在他眼中却是这么诡异恐怖的样子？
“相公…你丑。”
就在江小凡惊疑不定，不知要不要扯开手指上的老鼠尾巴的时候，阿满的声音忽然从他身旁传了过来。
听到这话，江小凡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正是这一摸，让他心中的不安瞬间升到了顶点。
因为他摸到了一手毛，还有细长突出的嘴巴和鼻子。
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江小凡甩开面前的老鼠尾巴，迈着颤抖的步子来到了不远处的溪边。
溪水清澈见底，只可惜倒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颗难看的独眼老鼠头……
看着水中的老鼠头嘴巴微张，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江小凡第一次感觉到了比死亡更加深刻的恐惧。
哪怕这个世界再诡谲，那些疯子再危险，横竖大不了就是一死。
对他而言，就算把穿越后的种种遭遇加在一起，都远远没有自己变成怪物令人崩溃。
“我是人…我是人！我不是老鼠！”
生怕自己这副模样落在常家人眼中，江小凡直接手忙脚乱趟过小溪，头也不回冲进了村庄对面的林子里。
在他身后，啃着野果的阿满也提着包袱跟了过去。
“小先生，姑娘，你们别跑啊！这是怎么了？”
看着两人突然像受惊似逃窜的背影，常友春满头雾水，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本就是来给江小凡送行的，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今日放晴，山民们趁着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耕作采茶，五通神像手中的粗檀香静静燃烧，俨然一派岁月静好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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