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连绵,倾斜在湖面,在湖水上泛滥的打起一圈圈扩散的涟漪。
舟船轻划,宛如拉开帘幕般将水面给撕破,朝着两侧扩散的波痕涟漪泛着白沫如浅浪排开。
船夫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撑着长长的船篙,猛地用力,便助力小舟推开水流缓缓驶出。
湖上烟雨朦胧,隐约可以见到湖心岛,以及岛上那一棵棵翠叶嫩绿,生出一个个花骨朵,准备蓄势待发来一场三月桃花雨的桃树。
蓉姐与方澈静立在舟上,恍若遗世而独立。
方澈闭目,灵感却是极尽释放开来,朝着四面八方扩张,将这一刻的画面,映照在脑海中,轻舟丝滑掠过,湖面烟雨尽数映照于心头。
蓉姐看了方澈一眼,似是好奇,她心神微微动,感觉此刻的方澈似乎有什么不同。
方澈是瞎子,这点可以确定,可方澈的行动力却并不比正常人差多少。
隐约间,她似乎有些推测,这瞎子兴许是個神秘的修行人,但也只是推测而已。
轻舟推进,天地变得静谧,只有雨打湖面的噼里声音,亦有船桨抽打湖水,炸起的喧嚣声。
方澈未曾出声,静立着,灵感扩散,宛若展翅翱翔的鸟儿,肆意的腾飞在天地之间,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俯瞰着整个南照湖。
因为灵感的扩张,方澈顾不上撑伞,伞微斜,纷纷落雨坠下。
一只素白的手掌接住了油纸伞,顺势就撑了起来,蓉姐看了方澈一眼,有几分无奈,她这个雇主……反倒是成撑伞的了。
罢了罢了,就依他。
…………
湖心岛上,细雨微濛。
闲亭静立,片瓦之上,雨水连绵成丝,汇聚洒落,如帘幕般精致。
亭中,二人对弈,黑白落子,声音清脆。
“来了。”
“蓉音这女人,果然还是来了,能够孤身撑起醉春楼这个让河洛所有帮派势力都眼红的行当,还是有几分魄力。”
“她应该是对自身实力有自信吧,没人见过她出手,但不会有人认为她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身穿白色锦衣华服的男子,把玩着一颗棋子,淡淡一笑。
“江湖上会死的,都是这些对自己有自信之辈,因为自信,所以死的快。”
对面对弈的老人瞥了他一眼,倒了杯春茶轻饮一口,道:“但不可否认,也正是这般有魄力之人,才能在鱼龙混杂的江湖站稳脚跟。”
“她还是河洛行镖司的负责人,你莫要忘了,她能拿到这个负责人的资格,就应该明白她的不凡。”
“再不凡又能如何?朝廷欲要收编行镖司,连帝都的行镖司都已经落下帷幕,成为过往云烟,那位帝都行镖司的司主拱手让出权力,被官方接手,河洛的这个女人,又能如何?”
“朝廷的意志,她一个漂泊江湖的女人,唯有接受。”
华服男子落子棋盘,声音铿锵,带着不容置疑。
老人扬起眉毛,轻叹一口气:“如今天下流传着句话,山河有恙,人间有妖……行镖司不少行镖人,接受镖令,行走江湖,对抗妖物,厮杀妖物,这其实算是好事……”
“听闻三神城那位行镖司司主,一人一刀镇灭一座妖窟,御刀归城,妖血洒官道,携妖尸上百,全城百姓争相告贺,星辉烂漫扬洒普天同庆。”
“又有剑帝城中出的一位玄镖,潜伏敌国三载,一朝剑起,斩落敌国一位屠戮了大燕村庄的将领,绑着其头颅回到那被灭的村庄,一壶酒一颗头,超度一村七百二十道亡魂。”
“还有江陵那位背负一杆大戟的白衣玄镖,独步赴龙川,斩了那布雨百日,连淹百里村镇的恶龙龙头。”
……
老人轻声诉说着一件件事迹,他竟是都能如数家珍般道出。
华服男子摇了摇头,捻子而落,声音渐冷:“夫子所言不过是个例,此等的确为英雄好汉,却也有不少行镖人,以武乱禁,目无法纪,当街行凶,让大燕律法推行难办。”
“正如前段时间,江陵那位落月郡主雇佣两位行镖人入河洛,却俱是死在河洛,当街行凶者,便为乱纪……本官就面临两难之境。”
“此通缉是发还是不发?”
“城主最终不还是收起了通缉?行镖人撞镖厮杀,本就是寻常江湖事,城主化小处理便可。”
“话虽如此,可置律法颜面何在?行镖人如此作为,便是乱了律法的推行……他们无序,可朝廷与天下需要规序!”
锦衣男子摇了摇头,掷地有声。
老人闻言笑了笑:“其实,于陛下而言,若是有心,该用些力气去处理官道山野中潜藏之妖物上,百姓人心惶惶,不敢远行,很多无辜生灵被妖物屠戮,行镖司虽然重利,但利益驱动其实更是稳当,有其存在,尚且能给百姓庇护一二……陛下若是管了去,怕是又要将行镖司的那些行镖人给统计在案,乃至编入军队吧。”
“介时,百姓又得心中惶惶,怨声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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