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李自成在承天府战败后,退守关中,死守武关和潼关。简明孝和吕大器则轻松夺取了湖广和河南。但在收复洛阳后,简明孝的大军受阻。洛阳西面是关中的屏障潼关,潼关城池坚固,炮火猛烈,易守难攻。强攻必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再加上天气寒冷,水路冰封,蜀地和湖广的粮草难以运送到河南。没有粮草就无法出战,综合考虑后,简明孝决定暂时休整。

林小风轻敲着桌子,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缓缓问道:“简明孝现在有多少兵马?”郭天阳连忙回答:“回皇爷,根据兵部饷银册记载,共有十一万一千余人。其中川军十万五千余人,其余都是降兵。”林小风点了点头,又问:“李定国现在在哪里?”“他正在运送蜀地和湖广的粮草前往河南!”郭天阳回答道。“华瑞奇和吕大器的情况如何?”林小风继续问道。“华瑞奇驻守武昌和岳州,防备张献忠的残余势力再次扰乱湖广。吕大器正在攻打武关,伤亡较重。”郭天阳详细汇报了情况。

林小风听完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了支援云南的人选。他深知这场战争对于大明的重要性,也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他决心要派遣一位有能力的将领前往云南,平定叛乱,守护大明的疆土。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云南的布政使司办公之地,便坐落于那云南府之中,府邸巍峨,气势恢宏,仿佛是这片广袤土地上的心脏,跳动着统治的脉搏。云南,这片神秘而多元的土地,管辖着二十二个府,三十八个散州,二十四个县,还有那五个直隶州,宛如繁星点点,散落在广袤的版图上。这些直隶州下不设县,显得尤为独特,仿佛是直接由布政使司亲自呵护的珍珠。初看这府的数量,或许不觉得惊人,但若与全国一百六十三个府相比,云南所占的比例竟接近百分之十三,这不得不令人惊叹。为何府如此之多?皆因这里的土官制度,使得每一寸土地都充满了独特的政治色彩。

明朝在这片土地上精心布局,设置了三百多家土官,他们或是土司,或是土酋,皆是朝廷赐予少数民族首领的官职,如同封建王朝的微缩版,散落在云南的西北和西南。这些土官,分为文职与武职,武职者如宣慰使、宣抚使、安抚使、招讨使等,手握兵权,威震一方;文职者则如土知府、土知州、土知县,治理民政,安定民心。无论文武,皆归吏部管辖,朝廷赐予他们符印,以证身份,而他们则需向朝廷缴纳税赋,征集兵马,尤其是征兵之事,任务繁重,不容小觑。

在这片土地上,土官们犹如土皇帝,一言九鼎,权势熏天。然而,土官之中亦有忠良,如马千乘、简明孝夫妇,他们忠诚明智,实乃朝廷之臂膀,助朝廷稳固边疆。但反之,若土官心生反叛,则成朝廷之大患,如播州之乱的杨应龙,奢安之乱的奢崇明、安邦彦,他们的叛乱使得百姓流离失所,国家财政捉襟见肘,几乎将大明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应对土官之患,大明自永乐皇帝起,便开始了“改土归流”的漫长征程。此举旨在废除土司制度,改由朝廷派遣流官管理,以流官取代土官,实现中央对地方的直接控制。永乐十一年,朱棣平定贵州思南、思州的叛乱后,毅然废除了当地的土司制度,换上了流官。这段历史充满了传奇色彩,朱棣备下五万大军,却未发一兵一卒。他派遣数百锦衣卫潜入思南、思州,悄无声息地将思州宣慰使田琛擒获,押解回京。另一队锦衣卫更是勇猛无比,他们翻山越岭,直捣思南宣慰司衙门,将正在酣睡的思南宣慰使田宗鼎捕获。撤退途中虽被发现,但锦衣卫们干脆利落,将田宗鼎斩杀,随后从容撤退。

此后,成化、正德、嘉靖、万历、天启等皇帝,皆沿袭此策,继续推进“改土归流”。然而,到了林小风当家之时,因内忧外患频仍,朝廷不得不暂时搁置此策,以求地方安宁。林小风对西南的土司们虽有所图谋,但也只能暗自思量。云南的情况远比贵州、广西复杂,不仅部落关系错综复杂,还与安南(越南)、老挝、暹罗(泰国)、缅甸等国接壤。若非土司问题,林小风定会毫不犹豫地推行改土归流。但无奈,此时内有李自成、张献忠作乱,外有建奴、蒙古虎视眈眈,起兵之事,实非明智之举。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前朝推行的改土归流政策,已让土司们心生寒意。他们深知,这并非自愿之举,而是形势所迫。一旦大明缓过劲来,改土归流之事定会再次提上日程。因此,土司们决定先下手为强。

两个月前的十月初八晚上,云南武定府的元谋县内,元谋土司吾必奎正卧病在床。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起身,披衣而坐,凝视着窗外的月色,聆听着远处的狗吠声,心中愁绪万千。他为何而愁?皆因四川兵力空虚,流贼可能趁机从汉中打入蜀地。为支援四川,云南的总兵官、镇南将军、黔国公沐天波派遣参将李大贽率领三千兵马驻守金沙江。然而,这李大贽有勇无谋,军纪不严,常与百姓发生冲突。吾必奎心中暗自盘算,是否应趁此机会反叛,但又担心自己实力不足,恐被明军剿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家丁的禀报声:“老爷,有客人求见!”吾必奎猛地坐起身来,大声问道:“何人?”家丁回道:“自称是王弄土司沙定洲的使者。”吾必奎一听“沙定洲”之名,眉头紧锁。这些土司皆以宗族为基础,各自占据一方地盘。他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既有合作也有冲突,一切皆以利益为先。黔国公的任务便是平衡这些土司的利益,让他们觉得朝廷公正无私,从而信服朝廷,再趁机打压强者,扶持弱者。然而,这一切皆需建立在朝廷强盛的基础之上。

吾必奎沉吟片刻,问家丁:“验过他的身份了吗?”家丁回道:“验过了,公文上有沙定洲的印。”吾必奎这才说道:“带他到后堂来见我吧。”说完,他从床底下的箱子里翻出锁子甲披上,再罩上长衫,然后缓缓地走出卧室。到了后堂,只见使者是个身材魁梧、圆头黑面的大汉,看着便让人心生畏惧。吾必奎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累了,长话短说吧。”

陈长命对着吾必奎深深作了个揖,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决绝与期待,仿佛此刻的决定将决定他命运的走向。他开口说:“我这次来,是想和大人您商量件大事。”

“什么大事?”吾必奎冷冷地反问,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撼动他的地位。

陈长命看了一眼门外的侍卫,他们的眼神锐利如刀,时刻准备着为主人效命。他示意他们退下,但吾必奎却慢慢摇了摇头:“没事,他们都是我的心腹,直接说就行。”

陈长命先是呵呵一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狡黠与神秘。随后,他的脸色一正,仿佛一座山岳般沉重地说道:“造反!”

吾必奎一听,整个人瞬间僵住了。他没想到陈长命会这么直接,这么大胆。造反?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来人,快把这陈长命抓起来,送到朝廷去!”吾必奎朝门外侍卫大声命令,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与恐惧。

侍卫们一听,立刻如狼似虎地冲进来,刀光闪闪,架在了陈长命的脖子上。但陈长命却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了:“好啊,谨慎点总没错!”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从容与自信,仿佛早已料到了这一切。

吾必奎冷笑一声,对侍卫说:“押下去,乱刀砍死!”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与冷酷,仿佛要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这话一出,陈长命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急忙说道:“大人,您想想,播州的杨应龙被灭了之后,明廷就废除了土司制度,用流官来代替,还把播州分给了邻省,土司们都没了活路啊。”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恳求,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无法回避的真相。

“我和沙大人都是土司,迟早也会被明廷废掉的。与其等着被灭,不如反了明廷!”陈长命继续说道,“现在明廷在四川的兵力空虚,云南虽然兵多,但战斗力不行,而且分散在各处,这正是起兵的好机会!”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决绝与狂热,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胜利。

吾必奎盯着陈长命看了一会儿,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他问:“沙定洲也打算反吗?”

“是的。”陈长命回答得斩钉截铁,仿佛这是一个无需质疑的事实。

“胡说!”吾必奎哂笑道,“播州之后虽然有过改土归流,但奢安之乱平定后,朝廷就没再这么做了,反而还把水西、永宁这些地方赐给了土官和汉人功臣来管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仿佛对陈长命的话嗤之以鼻。

“大人您错了!朝廷不是不想做,是做不到!内乱刚平,他们肯定会重启这个政策,您难道就甘心束手就擒吗?”陈长命反驳道,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恳切,仿佛在试图说服一个固执己见的老者。

听完陈长命的话,吾必奎陷入了沉思。他确实不想看到自己的土官地位被剥夺,祖业化为乌有。他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那是一片灰暗而压抑的色泽,仿佛预示着未来的风暴。他用眼神示意侍卫放了陈长命,并问道:“沙定洲有什么计划?”

“我家大人打算在十月三十日起兵,直接攻打云南府。杀了沐天波,大事就成了。”陈长命回答道,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神秘与决绝。

“成什么?”吾必奎对他的说法表示怀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警惕与戒备。

陈长命神秘一笑:“自然是代替沐天波,永远镇守云南了。”见吾必奎还是不明白,他又详细解释了一番。沙定洲的计划其实很简单。明军在云南虽然人数众多,但分散在各处,难以迅速集结。所以他们打算联合吾必奎一起行动,迅速攻下云南府并杀死沐天波。沐天波一死,事情就容易多了。沙定洲还会在黔国公府找到伪造的龙袍作为证据上书朝廷诬陷沐天波谋反。然后他就可以打着平叛的旗号起兵了。朝廷短时间内既无法查证也无法发兵攻击他们。沙定洲就可以趁机招兵买马增强实力了。

吾必奎皱眉问道:“招兵买马需要钱粮从哪里来呢?”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担忧与疑虑。

陈长命笑着回答:“黔国公府里金银财宝堆积如山,只要有了这些金银财宝,还愁没有粮草吗?而且各部落都有余粮,还可以从安南、缅甸购买。”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自信与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胜利。

“钱粮无忧啊!”吾必奎心动了。他以前从没想过造反,但现在听了沙定洲的计划,忽然觉得可行起来。受制于人不如先发制人!

不过他还是有些顾虑:“如果明廷真的发兵来攻打我们,我们能打赢吗?”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与不安。

“不用担心!”陈长命信心满满地说,“奢安之乱时,天启朝的军队那么强大,都用了十七年才平定。现在明军的盔甲都破旧了,武器也生锈了,战斗力大不如前。而且云南多瘴气,外地来的军队很难适应这里的环境,根本不足为惧。”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自信与狂妄,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军的溃败。

陈长命的话让吾必奎大感宽慰。他深知战争中天时地利人和的重要性,而水土不服更是其中的关键。一旦中招,损失就会过半。他望着窗外的天空,那灰暗的色泽似乎变得明亮了一些,仿佛预示着未来的希望。

“那事成之后谁来做首领呢?”吾必奎又问道。他想知道两人共同起事后,成功的话谁来领导。

“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陈长命回答道,“如果大人您有意的话,我可以回去告诉沙大人,再派使者来和您详细商议。”

吾必奎考虑了片刻后点了点头:“你回去告诉沙定洲,就说我早已对明廷不满,让他快点派人来。”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与期待,仿佛已经做好了决定。

“遵命!”陈长命再次向吾必奎行礼,然后转身离开了。他的身影在门外渐渐消失,留下吾必奎一人在屋内沉思。

沙定洲是安南土司沙源的儿子,老巢在蒙自。那是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四季如春,物产丰富。陈长命回到蒙自后,立刻向沙定洲复命。他来到沙府门外,侍卫通报后,沙定洲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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