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小子回家么?”夏四爷主动问道。

“不急,消消食。”现在才七点,回家也无聊得很,杨谚自然是不着急。

“那就逛逛去。”夏四爷看来也是不想回家,搁后世得在楼下车里抽两根烟。

隆福寺一带,本来就是四九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之一,老百姓买东西,除了去前门、西单、王府井,便是来这里了。

山门内外,卖豆汁的、卖凉粉的、卖扒糕的、卖切糕的、卖面茶的、卖灌肠的,各式各样的小吃,整条街烟熏火燎的,令人目不暇接。

俩人往隆福寺里走,现在叫做“东四人民市场”,七点了依旧是人来人往。

夏四爷像是一个导游,尽职尽责的介绍着:“这隆福寺可不一般,说是明朝景泰时候建的,那前儿我还没生知道的不多,可我当年去过东陵,那块乾隆建的谒陵行宫寺院,嘿,跟隆福寺一模一样,连这些大殿名字都一样,隆福寺的地位,你且说吧。”

他说的这个行宫寺院杨谚也知道,毕竟这個寺院就在蓟县,哪个津门人没去过蓟县呐,只不过民国的时候就已经毁了,还不如京城这个完整呢。

夏四爷果然不一般,这年头十三陵可不是旅游单位,随随便便都能出入,能进的要么是官要么盗,偷眼看了眼夏四爷,杨谚猜他可能是个旗人,不仅仅因为他一口地道的京话,更是鉴于他的传统做派,学是学不来的。

“夏大爷厉害啊,皇帝的坟圈子都进去过。”杨谚听夏四爷方才语气提及乾隆、东陵不甚恭敬,所以也就开玩笑说。

要是夏四爷恭敬的话,杨谚也就老老实实的称一个“陵”了。

嗯,杨谚也是个好堂头。

“害,都是老早年的事儿了,我是恨不能投生到孙金贵的行伍里去炸墓,这不是没机会么。”

敢情是个愤青旗人。

俩人行进越深,夏四爷略有唏嘘道:“多可惜啊,你瞅瞅那,当年那场大火我还拎了水桶呢。”

他说的是1901年的初冬隆福寺历经的那场大火,当时值夜的喇嘛不慎碰倒油灯,一夕之间,慈天广覆、天王殿和钟鼓楼都被烧成白地。

到如今隆福寺已基本不存在了,只剩下山门和后面的大殿了,虽保存了下来,也都破败不堪。

“当年这的庙会是四九城里最热闹了,是四九城的“诸市之冠”,连护国寺庙会也比不过这,‘东西两庙货俱全,一日能销百万钱。多少贵人闲至此,衣香犹带御炉烟’呐。”夏四爷绝对是老地头蛇了,对四九城地面上的事儿门清儿。

杨谚推着滑板车,仔细看着周围,现在自然已经没有了传统的庙会,但是有关单位把隆福寺变成了南北两段,北段建筑尚且完好,就保留了下来。

而南段除了尚存的山门,其余建筑基址全被清理了,兴建了规格统一的营业大棚,号召了不少摊贩商号在此聚集,售卖各种百货。

和百货商店相比,这里穿中山装的少了,打补丁的多了,顾客说的话少了,营业员说的话多了,商品虽然少了,烟火气却多了,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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