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波是被叛徒出卖了,但他自己还不清楚。出卖蔡文波的,是其手下一个叫孔仙源的人。

这个孔仙源的姐夫,与蔡文波妻子,在老家是一个村子的,拐弯抹角沾了点亲戚,所以在非正式场合,孔仙源也叫蔡文波姐夫。一个航空公司的小职员,攀上副经理的姐夫,也能让孔仙源吹一阵子。

蔡文波的警惕性一直很高,发展组织成员也很谨慎,对我党没有认识,没有坚强的革命信念的人,坚决不吸收。所以,对走得很近的孔仙源,也只当是一个熟人对待。

蔡文波的妻子,虽然没有加入组织,但倾向共产党,也知道蔡文波的身份。

有一天,妻子对蔡文波说道:“小源的姐夫,给我来一封信,有点埋怨我们的意思,说我们不帮助小源。”

蔡文波既惊讶又生气,“怪事,我还不帮助他,帮他调换的工作,这个位置本来不适合他,是老师傅手把手教会的他,拿的薪水可不低,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羡慕呢。”

妻子说道:“你误会了,他姐夫信中说得很隐晦,好像小源知道你干什么,也想参加进来。大概他也知道这些都是秘密的,不好直接跟你提,怕你不同意、拒绝他。”

“呃,孔仙源闻到什么风声,是不是他周围有同志太不小心,他怎么知道共产党跟我有关?”蔡文波有点担心。

妻子又劝道:“你就让小源也加入进来吧,现在干革命,反对蒋家王朝挺时兴,再加报上说,要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年轻人心中激起很大热情,都以和这沾上边为荣耀。至于怎么知道你是共产党领导,我想没有人能告诉他,他也不可能知道。可能是看到这些积极分子,都听你的话,这才写信找的他姐夫呗。”

蔡文波摇头,“现在的年轻人,把闹革命当时髦了。”

妻子也感慨:“是呀,当年你从奉天给我捎信,让我赶紧离开,后来有人告诉我,我离开的第二天,就有日本人去我们家,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呢。当接到信,我还收拾了两天东西,我怎么那么蠢!不过现在都安全了,这里是香港,不归国民党管。抗战打的艰苦,打国民党,没想胜的这么快,报低上说,解放军都要到广州了。”

的确,在香港这里,支持共产党,拥护解放军,没有掉脑袋的风险。但这次起义,也必须保密,尤其是对公司高层,可以撤换、诱捕,甚至直接干掉的。没有高层的参与,起义很难成功,港英当局,可以以得到高层请求为由,直接驱逐下层人员,扣押公司资产。

蔡文波道:“孔仙源想加入是好事,但他贪图享乐,正义感不强,对共产主义和共产党,没有什么认识。我看看,吸收他在外围工作,不让他接触到机密。”

就这样,孔仙源成了积极分子,也跟着一群年轻人,叽叽喳喳地谈论共产党。

由于孔仙源能说会道,马上就被下面的党员注意到了。谁都知道孔仙源是蔡文波的亲戚,所以知道蔡文波是党内领导的同志,便认为孔仙源可靠,有工作也愿意交给他。

孔仙源做得越多,人们就越信任他。同时,孔仙源也被特务盯上了。

特务知道孔仙源的弱点,两次小酒一喝,孔仙源就答应为特务收集情报。因为做时髦的革命工作,只有搭时间、搭精力,没有半点实惠。

航空公司里的特务,大都被赵启山了解到,即便是小王在通报上不提名,只要把情报一分析,有两个回合,党组织也把特务是谁,猜到十有九八。

特务一受到孤立,也就没有了情报。

孔仙源知道,如果情报有价值,最高奖赏是金条。这一下子刺激到了孔仙源,他不遗余力的收集情报。

孔仙源拿着两份情报,交给了特务,特务交到航委会小王那里。

老牌军统出身的小王,一下子就看出了情报的价值,马上就接见了孔仙源,不但给了他丰厚的奖金,还和他聊天,询问他的家庭情况。

对没有进共产党组织,没有什么背景的孔仙源,搞到这些情报,小王认为很偶然,也就对他失去太大的兴趣。但还是说了一句:

“如果知道在航空公司中,谁是共党的领导,就可以得到金条。还有,知道航空公司高层,谁被共产党收买了,也可以得到金条。”

孔仙源心中一阵激动,“我能打听出来,用不了几天,我就能掌握。”

小王认为他吹牛,但还是表现得很认真,“孔兄有情报渠道?”

孔仙源:“我可以问我姐夫,王督察应该认识他,就是我们航空公司副经理蔡文波。”

小王:“蔡文波是你姐夫?你把和他的关系详细介绍一下。”

孔仙源介绍完后,又补充一句:“那帮亲共分子,也可能就是共产党的人,他们都听我姐夫的话,非常尊重我姐夫。”

小王心中略有所思。他没有参加袭击机场战斗,但也知道蔡文波和赵启山,与抗联合作,袭击机场被调查,起码蔡文波亲共,或愿意与共产党合作。

孔仙源提供的情报,小王没有在联合办事处介绍。他对赵启山,也产生了怀疑,“或许,孙福生是对的。”小王暗自思量着。

孔仙源在小王面前,为了抬高身价,有意吹牛,其实他想从蔡文波口中,得到这方面情报,是根本不可能的。蔡文波很少搭理孔仙源,要不是自己太太吹枕边风,蔡文波可能都不理孔仙源了。

但孔仙源也有他的办法,他找到油料股的老乡谭哥,在孔仙源看来,谭哥肯定是共产党。

谭哥是航空公司老职员了,参加过国民革命军,在北伐中受伤离开部队。现在人缘很好,不管谁家,有个大事小情,谭哥从来都是鼎力相助。他文化不高,只读了小学,但讲起工人、农民受到的剥削和压迫,那是一套套的,许多人都想听谭哥的讲演,可孔仙源不爱听。

在两人约定的小饭店,谭哥看到满桌的菜肴,看了一眼孔仙源,“我说兄弟,这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难办的事情,说来大哥听听,可别搞这么大排场,一桌子的酒菜,到底几个人吃饭嘛?”

孔仙源道:“今天就我和大哥两个人,小弟确实有一事相求大哥。”

“有什么事你只管开口说,都是阶级兄弟,不用搞得这样……”谭大哥指着桌上,想了片刻,才接上说道:“这样像梁山好汉。”

孔仙源说道:“我们是老乡,共同在香港谋生活,我和潭大哥就要像梁山好汉,兄弟一条心。还要……那什么?对,是阶级兄弟!我看出来了,谭大哥是共产党,我也想参加共产党,还需要谭大哥给引见一下。”

谭哥一摆手,“你还不了解共产党,共产党可不是梁山|聚义好汉,我们要推翻压迫阶级……”谭哥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共产党的身份。

谭哥尽管很豪放,但是组织原则是有的,只给孔仙源讲革命道理,并不回答孔仙源加入组织的问题。

孔仙源很失望,心里盘算着,一次不行就二次,二次不行就三次,我就不信,套不出来你肚里的东西?

“来喝酒,我也想像大哥那样,有那么多大学问?”

没有想到,谭哥几杯酒下肚,人就变了,话也多了起来。

孔仙源一见这状态,心里暗自高兴,有门!用不了第二次,今天就可以搞定这个姓谭的。随后,就加大了劝酒的力度。同时,孔仙源又把自己喝的酒,偷偷地吐掉。

就这样,谭哥越喝越多,话也越来越多。他越不清醒,也越无法看出孔仙源在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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