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体仁并不以为小琉球对大明有多大的作用,但也不代表大明就能任凭荷兰人在小琉球上这样肆无忌惮行事,不仅筑城还是屠杀大明子民,这分明就是打大明的脸。
而且温体仁这些年当首辅对朱慎锥这个皇帝已有很深了解,别看在朱慎锥手下干事要比崇祯皇帝轻松许多,可这个轻松也是有限度的。崇祯皇帝是喜怒无常,而且没有担当,但凡有大小事都习惯性地让手下背黑锅,更从不信任臣子。
但朱慎锥不一样,朱慎锥心胸开阔,能够给予手下一定的职权,而且朱慎锥做事抓大放小,只看重结果不注重过程,只要手下能把事做好,能达到目的即可,至于是怎么干的,又是用什么方式,只要不违背律法和程序,他往往不会关心。
而且朱慎锥的目光长远,政治手段根本不是崇祯皇帝能比的,在他手下为臣不仅轻松的多,还能更好发挥各自的能力。但这些前提是必须当臣子的能做事才行,一旦事做的不少,或者阳奉阴违意图糊弄行事,那么朱慎锥却是绝对不会手软的,他处置臣子可和崇祯皇帝不同,崇祯皇帝是一味地举起屠刀,而朱慎锥却是变通得多,真正杀人没几个,可一旦被他抛弃和打压,结局却异常凄惨。
想了想,温体仁猜到皇帝是倾向于熊文灿的,要不然刚才也不会这样处置熊文灿,名义上惩罚,私下里又奖赏,这已很说明原因了。
“臣以为这些红毛夷胆大妄为,当年之败非但不思皇恩,如今居然又意图侵我大明,占据小琉球,屠杀我大明百姓,我大明泱泱天朝上国如何能让这等跳梁小丑肆无忌惮?”
“既然红毛夷有胆量招惹我大明,那么就让他们知道惹上我大明的后果。臣建议立即调用福建水师,由郑芝龙为帅渡海剿灭红毛夷,救岛上百姓水火之中,扬我国威,震慑宇内!”
温体仁这番话让朱慎锥微微点头,见朱慎锥这副表情,温体仁心中一松,觉得自己是猜中了皇帝心思,也放下心来了。
“郑芝龙么……。”朱慎锥心中如此想道,郑芝龙现在是金吾将军,这个军衔在大明如今的军中已是佼佼者,除去极少数人外根本无人能比。而且郑芝龙招安后就被授予海防游击,之后改海防游击为大明福建水师总兵,再加上郑芝龙在海上的力量和手中所拥有的战船,可以说是大明在南海最强的一支水师力量。
不过对于郑芝龙这个人,朱慎锥一直不怎么认可,他之前就试图招揽过郑芝龙,可郑芝龙却因为目光短浅的缘故表面虽没拒绝招揽,实际上却依旧打着自保和半独立的主意。
相比他的弟弟郑鸿逵,郑芝龙虽能力强,可政治眼光却是差得远了。他一个被招安的海盗头子有如今的身份地位,都是朝廷的恩赐,可他却依旧牢牢把持着自己的力量,生怕被朝廷夺了实权,一直暗中打着小算盘,这点让朱慎锥很是不满。
为了安抚郑芝龙,稳定大明南方海域,朱慎锥不仅给了郑芝龙更高的官职,还多有赏赐。按理说郑芝龙应该更效忠朝廷才对,可偏偏郑芝龙却没这么干,相反依旧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当自己的“土皇帝”。
反而郑鸿逵比郑芝龙更让朝廷信任,现在郑鸿逵虽军衔不如郑芝龙,可其他方面却已同之前大不相同了。郑鸿逵眼下是大明山东水师总兵,手中掌控着大明北方最精锐的水师部队,而且还协助内务府控制了大明到朝鲜、日本的海上航道,同时对大明也是忠心耿耿。
为表彰郑鸿逵,朱慎锥在封爵中特意把他的爵位和郑芝龙相同封爵,如果郑芝龙能和郑鸿逵那样少点心机,心甘情愿为朝廷办事的话,朱慎锥自然也不会亏待郑芝龙。
可惜郑芝龙心里的小算盘实在太多了,在朱慎锥看来荷兰人之所以能在小琉球登陆并且筑城,恐怕和郑芝龙的故意放纵也不无关系。他郑芝龙号称南海霸主,手中的战船几乎掌控了整个南海区域,但凡有外来船只要进入南海,没有郑芝龙的首肯是根本进不来的,哪怕西班牙、葡萄牙的船只想要通过南海进入大明区域必须要得到郑芝龙的首肯,付出“买路费”在船上挂郑芝龙的旗帜,这才能通行无阻。
既然如此,那么荷兰人是怎么绕过郑芝龙的封锁跑到近在咫尺的小琉球去的呢?难不成荷兰人比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更强大?郑芝龙不敢对荷兰人下手?这怎么可能!
由此可以断定,荷兰人之所以能这么干恐怕是郑芝龙默许的,郑芝龙这么做的用意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养寇自重罢了。只要荷兰人在小琉球站住脚,对大明内陆造成威胁,那么大明朝廷就不会轻易去动郑芝龙,因为只有他郑芝龙在,荷兰人才不敢渡海来打大明,而他郑芝龙也能借此机会安稳当这个官,继续做他在福建的土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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