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霁抬眸而望,记忆中那个如同画中人的小女孩,如他所愿,长高了,秀颀、宛若碧荷,娉娉婷婷地立在在江南清亮的竹色中。
浅碧色的衣衫,如瀑的乌发,凝白若雪的肌肤,一双眼眸漆黑如夜,却亮若明珠。
没有别的装饰,也没有别的颜色。
她只是静静立着,翩然舞着,却能令一切都失去颜色。
阿霁默默回忆着,她是那种即便衣衫褴褛,依然一眼便能从人丛中认出的那种人。
就如那夜,在昏暗嘈杂的船舱里,只一瞥,尽管掩藏在丑陋冰冷的面具后,可是,那双漆黑如夜却又灿若星辰的眼眸,根本藏不住。
他立刻便注意到了她。
竹色萧萧,烟敛寒林,一抹青碧似飘然于透着竹叶清香的风中,久未在人前舒展的舞姿,身姿灵动飘逸。
由于经年习武,与寻常女子纤瘦柔弱不同,她浑身上下漾着勃勃生机,秀颀愈见玲珑,舞姿清扬,显出女子特有的婀娜与柔魅。
舞起来,动作非但没有半点生疏,身姿翩然,反而随着女孩子花一样年纪的临近,舞出万般风情。
痴望间,阿霁心绪渐而不宁。
正如同夜晚二人同榻而眠时,他们总是相依相偎。
她还如同小时候,静静猫在他的怀抱中。
只是怀中的女孩子已经长大,曾经藕节般嫩软奶白的小胳膊,已颀秀似琼枝,凝若白玉,紧紧环住他的腰际。
女为悦己者容,单独与阿霁相处时,她已摘下青铜面具,只不过,又佩上白色面罩。
面罩紧贴着她的肌肤,勾勒出姣美精致的眉眼,而面罩边缘,韶华年纪,露出的肌肤,雪白晶莹,吹弹可破,嫩得仿佛掐一把就能出水似的。
他就这么痴看着,月光下的女孩子,黑发如瀑,肤白若雪,嵌在当中的唇鲜红水嫩,仿佛清晨挂着露的玫瑰花瓣般好看。
指端轻抚着,就如同彼时两小无猜的时候,忽然,他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摘下面具,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一怔,心一横,让他看看也好。
清早照镜时,侧脸上的伤口弯弯扭扭,状若蜈蚣,狰狞可怖,无论是谁,都不会再想看第二眼。
这世间,人心是最最经受不住考验的。
手探去,却又踌躇着停在半空,生怕两人之间最后一点美好都会荡然无存,她旋即干笑两声,“一个丑八怪,有啥好看的?”
他的声音极好听,像铮淙的琴音,“我怕......”
阿成抬眸,愕然问道:“怕什么?”
“怕有一天,我们再分开,怕你再换个装束,怕人海茫茫,我再也找不到你......”
阿成愣住了,黑亮的眸子里,忽似凝了雾,飘来飘去,飘来飘去。
阿霁定定看着她,像是想要看到她的心底。
忽然,眼前的红唇扬起极美的弧度,仿佛月下玫瑰在绽放,连带着脸颊侧的梨涡,深深浅浅的,似盛了酒,嫣然一笑,“我早已是你的人了,若真有那一天,你跑不了,我一定会来找你算账!”
阿霁笑了,那笑明媚得如同秋日的高阳,温暖焕彩,他道:“我记下了,若是不来,一旦被我抓住了,我就罚你!”
“如何罚?”
话音未落,他已一个翻身将她压倒身下,他在她的耳际喃喃着,“就是这般罚,做了我的人,永远休想再离开我。”
他的唇、他的眼、他的手......他全身心的一切,迷失在那一片丽质天成、风光旖旎的秀色中。
青碧色的帐幔里弥漫着重重喘息声,还有笑声。
阿霁的笑声,自从长乐园内与她共度的那夜,他已许久许久没有真正笑过。
那时,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可现在,阿霁深深嗅闻着,那是从未闻见过的芬芳气息,带着幽兰的芬芳,又于深处渗出淡淡苔藓的清香,仿佛踏入春意盎然的森林,令人心旷神怡。
尚未历人事的她还似小时候那般,抱紧他,在他身下既羞又喜、手足无措的悸动颤栗着,口中嘟囔着:“阿霁,你能不能不要老戳我的腿?”
“?”
“嗯,能管束一下你的小老弟吗?”
阿霁的脸当然也是红通通的,憋的。“我管不了,他是你的,要捏成扁的圆的,都听你安排。”
她在他的掌间像蛇般扭动着,喘息呻吟着,颤声问:“他长在你身上,你管不了?!”
“他找了你五年,等你了五年,憋太久了,如今终于找到了,却只能看,还要干等上几年才能吃到嘴里,这样下去,要出毛病的!”
她瞪着星子般的大眼睛,眼底似琉璃般焕彩,终于,探出小手,酸溜溜道:“嘿,别装无辜了,这五年你可一直都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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