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一大早,天还是蒙蒙亮。
江佑白三人老早就已经在候着了,一人背着一个军绿色斜挎包。
昨天好说歹说,赵素芬同志死活没同意江佑白去BJ,直到老江劝道就当给去羊城念书积攒点社会经验,赵素芬才勉强同意,千叮咛万嘱咐后,又往江佑白手里塞了5张大团结。
此时,宇宙厂的装货区,一辆辆崭新的卡玛斯整齐排列着,等待瓷器装货。
年初和苏联老大哥的关系有所缓和,一些国营大厂也是按照上级指示采购了一批卡玛斯,豪气的宇宙厂,更是一次性买了10辆,专门用来把出口瓷器运送到九江火车站。
“这苏联产的卡车,看起来就是气派啊。”王跃东有些艳羡地看了一眼,这年头的男孩子谁还没个当卡车司机的梦想。
“那还是你们大学生更金贵哩。”皮肤黝黑的赵磊咧开嘴笑道。
“表哥,大队里现在什么个光景?”江佑白问道。
“清闲得很,有传言说要撤销人民公社咯,大队书记也不咋管事了。”言语间,赵磊脸上也是闪过一丝黯然,自打记事起,一家人就在大队里干活挣工分,眼下公社快没了,真不知道未来怎么办。
“没事,表哥,等这趟回来,你就跟着我们在这边出摊卖鸡腿。”
这也是江佑白昨天和王跃东商量的结果,还有不到一个月他们就要去羊城报道了,王跃英也要开学,这边的鸡腿摊刚刚有点名气,不如就交给表哥和大舅接手。
自打他们在几个厂子之间轮流出摊起,周围就有不少小摊小贩也有样学样聚拢了过来,俨然已经有了一个小夜市的架势了。
虽然摊位多了,这几天营业额也有所下降,但大舅一家养家糊口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咧,听你的。”表哥憨厚一笑。
滴滴滴。
一辆军绿色的卡玛斯停在江佑白面前,司机探出头朝三人喊道。
“是江主任和王主任家的娃吧?”
见三人连连点头,司机也是从车上下来,放下车斗拦板。
“位置都给你们留好了,往上装吧。”
“好嘞,谢谢师傅,您贵姓?”江佑白赶忙递上一根红塔山。
“口天吴,都是自家人,甭客气。”司机师傅把烟夹在耳朵上,“一会儿你们坐前面,这车前排宽敞得很,三个人挤一挤坐得下。”
不多会儿,整整6个麻袋就装车完毕。
每一袋都装了十几套次色瓷器,袋子里塞满了茅草和报纸,鼓鼓囊囊的。
相比于江佑白和王跃东的气喘吁吁,赵磊倒是轻松得很,单手就能提起百八十斤的麻袋,从小干农活的人,别的没有,一把子力气倒是用不完。
又检查了一遍斜挎包里的介绍信和现金,江佑白三人麻溜地坐上了车。
“坐稳了哈。”
吴师傅踩下油门,卡玛斯发出嗡嗡的轰鸣声,掀起一片尘土便驶出了厂子。
“要我说啊,这苏联造的就是比老解放牛。”
“之前开老解放,冬天还得靠摇把子发动,越着急越打不着车。夏天遇着雨季,车子在土路上陷到泥坑里,还不敢踩油门,一踩油门半轴铁定要折。要是开长途,用交管往里加油还必须得用嘴吸油,真是遭老罪了。”
“欸,听说你们兄弟俩都考上大学生了,啧啧,江主任和王主任以后是有福享的。”
一路上,吴师傅的大嗓门就没停过,但他是个伶俐人,绝口没提那6个麻袋的事儿。
但江佑白根本没什么心思搭理吴师傅,虽然卡玛斯的底盘比较稳,但经过一些土路的时候,还是颠簸的不行,再加上车厢里的阵阵柴油味,江佑白胃里简直翻江倒海,真想把早上刚吃的煮粉给吐出来。
一旁的王跃东和赵磊也不好受,都憋红着脸在死撑着。
这年头开卡车绝对是技术活儿,车子、路就没一样容易的,王跃东的卡车司机梦就这样蛋碎一地。
车里装的都是易碎品,吴师傅也不敢猛踩油门,从浮梁到九江160公里不到的路程,硬是开了快4个小时。
好不容易到了九江站,兄弟三人赶紧下车,好一阵干呕。
吴师傅点起红塔山,笑眯眯地说道,“没事,多坐几次就习惯了,我第一次坐老解放比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人灌了几口凉白开,好一阵子缓过劲来,才合力把6个麻袋扛了下来。
江佑白检查了一遍,还好,车斗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麻袋里的瓷器基本没什么损坏。
道了声谢,江佑白把一整包红塔山又塞进吴师傅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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