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静静的侧躺在地上,吐着小舌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过了许久,才稍稍缓过几分劲来,便又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随后它径直走到摆放在树下的竹笈旁,四爪并用,十分勉强地爬了进去。
可它翻找了半天,最后竟是从最底下掏出了一张竹纸以及套着竹帽的笔。
将纸笔往外一丢,狸猫便又艰难地爬出竹笈。
从竹笈里出来后,它又蹲在树下歇息了好一会儿,待到气力又恢复了一些,这才起身将竹纸铺在一侧的石头上,旋即叼着笔,好似在写写画画。
不一会儿,它便停下了嘴里的活计,转而将笔帽重新盖上,小心妥帖地放回竹笈中。
接着又拖着沉重且疲惫的身躯,跑到一旁的草垛里,非常吃力的叼出一只和它自己的体型差不多大小的灰毛野兔。
那兔子的脖颈处有两个小洞,此刻不断有鲜血向外汨汨流淌,但却丝毫没有挣扎,显然已经彻底断了生机。
狸猫把兔子丢到竹笈附近,伸出一爪在它的脖颈上猛薅了一把,待到爪掌遍布鲜红的血印,便连忙跑到大石头旁,用力地在那张竹纸的边角按压了几下。
然后它又旋身衔来一些枯草,仔仔细细地铺在那只兔子身上,而后又找来一块小石头,将适才那张竹纸小心翼翼地压在枯草上头。
做完这一切,它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而又朝着陈希夷离去的方向看了几眼,目中满是不舍与眷恋。
紧接着,它又忽的回过头来,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跌跌撞撞地朝着与之相反的方向跑去。
......
半个时辰后,陈希夷已是满载而归。
只见他手里正提着一根被折叠起来的藤条,藤条上头则是串着七八条足有手掌大小的鲜鱼。
陈希夷将藤条挂到树枝上,便略微侧目四下扫视了一番,但却没能瞧见狸猫的身影。
他不禁叹了口气,摇头呢喃道:“真是只贪玩的猫儿,都说了别乱跑,还是不知道跑到哪儿去野了...”
随后,他便走到竹笈旁,靠着大树坐了下去。
可他刚坐下,屁股上却是突然被什么硬物给硌了一下,与之相伴的,还有一阵沙沙的响动。
他不由眉头轻蹙,当即站起身来,紧接着,他便瞥见了那张被压在石头下的竹纸,以及枯草下方的大灰兔子。
陈希夷将石头挪开,拿起竹纸仔细地看了看。
只见上头歪歪斜斜地写着许多字,其中还有不少错字,但依靠词组前后的关系,还是能勉强将内容辨识出来:
老大,吾要走了,不能再带着你去找白胡子老头了。
吾本来想当面和你告别的,但是又怕你会伤心。
吾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不要让你再看到吾了。
今日一别,吾将身归天地,但是吾觉得,来日纵使化作山巅冰雪、溪中卵石、岸边垂柳...
我们也总归会有重逢的那一天。
虽然不知道到时候吾还能不能认出你,但是吾知道你肯定会记住吾的,吾相信你!
对了,那一升香火你不准偷偷吃掉,那是白胡子老头欠吾的!
还有,吾其实真的认识好多字的,不仅如此,吾还会写呢!
好了,吾一时也不知道还要再写些什么了,就到这里吧。
再见,老大。
落款处,是一朵鲜艳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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